作为造反者,尽管这种生死关头的凶险李自成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也尽管高迎祥本人神色自若,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似的,可是李自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可有什么脱困的打算呢?”
李自成追上高迎祥的地方,乃是河南临近山西的一处偏僻的小山谷中,山谷算是隐秘的饿了,两侧的山并不很高大,翻过去也不难,但是,这个地方却非常的不安全。
因为地势不够险峻,打起仗来便易守难攻。地方再怎么隐秘,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一旦官军发现了这个地方,只要出动多一点的人马,采取包抄与合围并用的进攻方式,这座山谷的所有人吗便只有束手待毙。
听说团山军并没有渡河南下,可是河南山西的官军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与建奴作战跑得比谁都快,可打起农民军来,却是无比的凶残。因此,李自成心中忧虑:“这个地方不理想,容易出状况--”
然则高迎祥的反应却充分呈现出了无奈--他淡淡地一笑,拍拍李自成的手臂:“这个,哥哥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我还找不到第二个容身之地,却叫我带着弟兄们躲到哪儿去呢?”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叹气,可是话中却已经明显的指出了自己这“天涯虽大,却五容身之地”的困境。
这么以来,一向拙于言辞的李自成就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原本他所关心的“前途”问题,也在高迎祥的点明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于是李自成沉默了下来,默默的跟在高迎祥身旁,眉头也不由自主的拧成了川字。
高迎祥的个性与他大不相同,话虽然讲到了绝望上头,却还能转弯--他突然转头对李自成又是一笑,而笑容却与之前截然不同。高迎祥以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对李自成道:“兄弟,做哥哥的处在这种局面,还能看到兄弟你追了上来。心里委实高兴得很呐--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一边说着,高迎祥一边用力的一按李自成的肩头:“咱们来生还可以再结个兄弟!”
李自成听得心头一热,几乎落下泪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铜锣声忽然很急促的响了起来,高迎祥一听就变了神色:“有状况了!”
这下,他当然不再跟李自成说话了,而是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飞身往前奔去。李自成虽然才刚与高迎祥汇合,乍一听见这样的声响。却也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有敌人前来。于是,他跟在高迎祥的身后,也一眼的拔腿飞奔,一面竖着耳朵听声响。他分辨出了,这铜锣声来自不远处的树上,乃是负责放哨的兵卒传来的,而且声音越响越急!
“有一队官军往这边来了--”
铜锣声后,树梢上的一名兵士已经急切的俯下声来大叫。而高迎祥却早已一个箭步的窜上了另一棵树,举目远眺,然后很快的滑下身来。向着所有的人马发号施令:“大家先隐蔽起来,听我号令--”
而后,高迎祥对李自成道:“这一批官兵却不是那团山军,我看旗号打的是\吴\字,莫不是蓟镇的吴三桂?”
李自成也对蓟镇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有所耳闻,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小声地道:“大哥,吴总兵先前在河北发出檄文,招降咱们呢!”
高迎祥眉头皱了起来,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道:“降个屁--”
没错,就在团山军急剧扩张,并且将流贼撵得四处乱窜的时候,吴三桂吴总兵敏锐的发现了机会。
流贼的主力。所谓的“老营”颇为精锐,虽说很多人被打散了,但是只要首领投降的话,要聚拢下面的人却并不困难。这些“老营”的兵卒几乎全是悍匪,个个都是刀口舔血之人,战斗力颇为不俗。
眼下流贼分为好几十股。号称“三十六营”,大股的如高迎祥、张献忠等人的老营都有两三万人,小股的像李自成也有万余人--只是一旦跑路,老营人马也会四散,需要一段时间重新聚拢才行。
吴三桂坐拥蓟镇,原本兵马也有数万,可是现在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团山军发展势头这么猛,若是吴总兵还不收编人马,将来一定是会被团山军消灭的。吴总兵“文韬武略”,自然是未雨绸缪了。
只是眼下,高迎祥却并不想投降,还在做他的山大王美梦!
……
张力在山东站住脚跟之后,留下卢象升坐镇济南,负责镇守此处。而张力自己,却是回到了辽东的锦州城中。
团山军扩军扩地的同时,建奴也没有闲着,情报部门传来的消息,建奴大量购买火器,正在沈阳城紧锣密鼓的整军备战。
张力回到锦州城以后,出人意料地并没有早开军事会议,反而出去视察了一大圈民事,给宋应星、戈希梦等人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
这日午后,张力将高元良叫到辽东督师衙门的议事厅中,两人开始商议起眼下的形势。高元良进入大厅之后,先向张力行了一礼,而后毕恭毕敬地坐到了张力的左手边。
张力看了高元良一眼,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元良,眼下团山军看似风光无限,发展极为迅猛,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危机。”
高元良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凝重起来、他沉吟了片刻,疑惑地道:“大人,您说危机,是否是指建奴发展火器?”
张力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建奴走的这一步,我们团山军还没成立就开始走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