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宇对这个案子已经有了数了,不过这是柳兆星私底下透露的,他不能把他给卖了,便道:“怎么了?王局,有什么内情?”
王新标道:“内情倒是谈不上,这个宋士德可是出了名的极端上访户,在市里也是挂上号的。你可能不知道,既然是极端上访户,他的问题就很棘手,我给你说说吧。”
王新标所说的跟林哲宇在卷宗里看到的没太大的分别,林哲宇淡淡道:“王局长,我是外行,想请问一下,我们信访局的职责是什么?”
王新标笑道:“秘书长是在考我呢?”
林哲宇摇头道:“是请教。”
王新标道:“秘书长真会开玩笑。”
林哲宇也笑了笑道:“其实无论是信访局,还是其他的部委办局,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人民服务。王局,你是领导,坐镇指挥就行了,具体的事务还是我跟柳局去办吧。柳局,你有没有意见?”
“秘书长是钦差大臣,我岂敢不从。”柳兆星开了句玩笑,心里却是惊讶得很。林哲宇自上任以来,一直表现得非常和气,但是从刚刚与王新标的对话看,一反常态地极其强硬,更是意指王新标的心里没“为人民服务”这个宗旨。虽说现在提到“为人民服务”多少有点搞笑的意思,因为现在很多人都在“为人民币服务”,但是没有哪一个官员敢说人民是为他服务而不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大,毕竟王新标的级别比林哲宇要高,所以他才会有“钦差大臣”这么一说。
在柳兆星的办公室里,柳兆星竖起了大拇指道:“秘书长,我服你了。”
林哲宇知道他的意思,却是故意奇道:“为什么?”
柳兆星笑了笑,也不答,道:“秘书长,关于宋士德的案子,你是打算真办还是假办?”
林哲宇道:“真办怎么讲,假办怎么讲?”
柳兆星道:“假办的话,就是走个过场,也就没必要说了。”
林哲宇道:“你觉得市委市政府发的文件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觉得陈市长雷厉风行的工作态度是真的还是假的?”
柳兆星沉默了一下,道:“那个黄启发,其实是他的亲戚。”
在说到“他”的时候,柳兆星向外面指了一指。
林哲宇怔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道:“哪个他?”
柳兆星便拿了笔在纸上写下了“王局”这两个字,林哲宇的脑子里便忽然间涌现出太多的信息来。卷宗上写得明白,法院一审和二审的结果完全不同,难道这里面就是王新标作的祟?
“这证明不了什么。”林哲宇忽然间觉得柳兆星提前把关于宋士德的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动机并不单纯,联想到他提前把卷宗复印好了,说不定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想到这里,林哲宇心下就有些不舒服,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当枪使,在团市委的时候,洪大志这么做了一回,这一次柳兆星也如法炮制,难道自己天生就长的一副“枪”样?
柳兆星自然不知道林哲宇心里的想法,道:“宋士德这几年的遭遇很惨,这里面他多少有点责任,法院去执行的时候,黄启发的财产都转移了,法院一直没有强制执行,就是拖着不办,为的就是给黄启发有时间转移资产。”
林哲宇道:“有证据吗?”
柳兆星怔了一下,这东西本来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这世上要是什么事都有证据,那什么都好办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哲宇语气中的不善,柳兆星斟酌了一下道:“秘书长,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宋士德跟我非亲非故,我只是觉得他太可怜了,因为一次车祸,因为他没有后台背景,所以就毁了他这一生,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林哲宇也沉默了下来,不管柳兆星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但宋士德完全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他的那些过激举动在别人的眼里可能深恶痛绝,但是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无论这事落到谁头上,恐怕只有更激没有最激。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宋志标的事情给解决了,至于什么内斗,他完全没有兴趣。
“走,我们去看看宋士德吧。”林哲宇的心头有一份沉重。
刚到信访局楼下,便看到门卫室前围着一群人,正在推推搡搡,只听门卫老张劝道:“唉,他是残疾,你们别推他。”
“还咬人,把你牙给拆了。”人群中有人怒骂了一声。
“是宋士德,他怎么来了。”柳兆星惊呼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奔了过去,大声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宋士德的身上有一股恶臭,那根简易的拐杖也被扔了很远,还被踩断了,整个人也瘫坐在地上,脸上不知道被谁的指甲给划破了,一位局里的工作人员捂着手背,横眉瞪着宋士德。
柳兆星叱道:“你们看看你们的行为,简直丢人,是谁动的手?拐杖是谁踩断的?”
所有人都不说话,林哲宇上前道:“叫个车过来吧,先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买副拐杖吧。”
柳兆星哼了一声,沉着脸让人都散了,宋士德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当柳兆星去扶他的时候,猛地跳了起来,连声喃喃道:“林哲宇,谁是林哲宇,我要找他。”
林哲宇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宋士德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但是眼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向柳兆星使了个眼色,柳兆星道:“老宋,他就是林秘书长,咱们先不急,找个地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