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嬷嬷并未接话,只挥手让身边的丫鬟去将湖心亭散落的衣裳拣来,一见那件果绿色缎子绣金盏菊圆领短袄儿,便知那不可能是府里丫鬟能穿的衣裳,再一见另外一件明显是公子少爷穿的外衫,立时脸色一变、立刻让人去请太夫人过来。
站在余嬷嬷身边的赵姨娘自然也是、一眼就瞧清楚衣裳的料子和样式,同样知道那不可能是丫鬟穿的衣裳,更是知道只有岑府未出阁的姑娘才会穿那样的款式、那样的料子!岑家姑娘穿的衣裳和男人的衣裳一起出现在亭子里……
这个事实让赵姨娘双眼瞬间闪闪发亮、整个人也立刻兴奋起来———赵姨娘膝下统共只有岑五娘一个闺女,如今岑五娘正好端端的立在她身旁,那就表示还在水里扑通的那个女子,只会是其余五个姑娘当中一个!
无论那个人是谁,赵姨娘都不会放过这个把她踩到最低的机会!
因此赵姨娘很快就故作震惊的惊呼出口:“怎么会这样?!这……这衣裳的料子可不是丫鬟们能穿的!到底是哪位姑娘,竟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这让我们岑家的姑娘今后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余嬷嬷又岂会不知赵姨娘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
既知道这是件令人不齿、见不得光的事,还这样大声的嚷嚷是怕人不知道这件丑闻吗?
既然是太夫人吩咐余嬷嬷前来查看的,那余嬷嬷此刻便是太夫人的代表,她自是不能让赵姨娘继续嚷嚷下去,当下便不亢不卑的堵了赵姨娘一句:“姨娘这般大声的嚷嚷,是怕人家不晓得我们岑家教女无方吗?别忘了四姑娘也是岑家的姑娘,岑家的姑娘被人耻笑、她也讨不到好!此事自有太夫人做主,还请姨娘稍安勿躁。”
余嬷嬷的话让赵姨娘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倒也真闭了嘴,只一个劲的拉长脖子张望,一副迫不及待的很想知道被救上来的人究竟是谁的样子。立在赵姨娘身旁的岑五娘嘴角也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目光同样紧紧的锁定在岸边,十分期待那些丫鬟婆子赶紧把人救上来。
事情也正正是刚好,丫鬟婆子才刚刚将周淳和岑四娘救上来时,罗夫人和岑老爷就正好一起赶到,岑老爷一见周淳二人一身狼狈、岑四娘的胸脯甚至还裸露出一大片来,脸色立刻阴沉得吓人,气冲冲的冷哼了一声后不忘狠狠的瞪了罗夫人一眼。
此时的罗夫人却无暇顾及岑老爷的态度,眼前这幅完完全全出乎她意料的情形,让她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若不是岑老爷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她怕是会一直这样傻站下去……回过神后罗夫人立刻黑着脸让牡丹赶紧寻个披风给岑四娘披上,并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周淳一眼、责怪他把事情给办砸了!
周淳和岑四娘缓过劲来后一见到彼此,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更是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这时顾筝正好扶着太夫人款款而至,周淳一见到顾筝脸上那抹讥讽的神色,再飞快的把事情回想了一遍,立刻意识到他反过来被顾筝给设计了,当下便不顾众位长辈在场、眼露凶光的狠狠盯着顾筝看,一副恨不得把顾筝生吞活咽的模样!
太夫人见了有些不悦的往前站了一步,将顾筝护在身后后冷冷的扫了混乱的场面一眼,沉着脸、语带威严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夫人话音才落,不消别人开口赵姨娘就抢先汇报道:“老太太,我们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方才循声走到这儿的,一来就见有人在水里上下扑通,丫鬟婆子则忙着下水救人!我原先还以为不过是那个不知臊的小丫鬟背地里同人私会、二人行苟且之事时不慎落水,不曾想却在亭子里拣到了几件衣裳,如今看来那衣裳应是从四姑娘和周表少爷身上脱下来的……”
赵姨娘边说还不忘边把余嬷嬷这个人证推了出来:“衣裳是余嬷嬷命人去拣的,如今也还在余嬷嬷手里,老太太您要是不信我话,大可让余嬷嬷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哎,四姑娘怎会如此糊涂,做出如此败坏家门、自毁清誉的事来?!真真是叫我心疼!”
赵姨娘这番暗指岑四娘和周淳私通的话让罗夫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两步,心里更是立刻慌了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淳儿私通的人不是应该是顾筝吗?怎么如今顾筝好端端的站在太夫人身边,她的阿婷却被拖下水、反过来成为被诬陷之人?
阿婷这丫头也真是的!
她明明知道今晚他们设了圈套诬陷顾筝,不乖乖的呆在屋里、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此时此刻,罗夫人不管心里多么想把岑四娘揪过来训斥一顿,都只能暂且先忍住这口气,第一时间替岑四娘辩解道:“不对,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婷不可能和她表哥有任何私情,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赵姨娘才不管岑四娘和周淳到底有没有私情,她和罗夫人多年来一直都是死对头,遇到这样的事她只会让“没有”变成“有”,更是只会抓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狠狠的把岑四娘踩到谷底、让她再也无法和岑五娘抢夫婿!
只见罗夫人话音才落,赵姨娘就提了袖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夫人您不是吓糊涂了吧?四姑娘和周表少爷有私情这样的事,她岂会告知你?她若是早早的说与你知晓,你还不狠狠的罚她一顿?如此一来,她哪还能有机会和周表少爷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