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感叹叫符长宁突然觉得,上一世她的死,大概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但当沈从景半带着些疑惑和醋意的眼神飞来瞧她,符长宁猛然想起这时候她还面临着用错了语气的尴尬境地,于是故作镇定的端起茶盏呷一口茶水,掩饰住她捎带着些懊悔的眼神。
祁峥倒是没什么其他神色——他也不敢露出讶异啊,沈从景跟活吞了苍蝇似的瞪着眼睛正瞧符长宁呢——只是微微笑了笑,说道,“自是不好强人所难。”
符长宁被沈从景盯的如芒在背,半边脸都热得不行,这时候放下茶盏,镇定自若的颔首说道,“既大皇子开了口……”
“今儿我们就在大皇子这里住下,也算全了大皇子一片心意,如何?”沈从景咬牙切齿的截断道。
这次祁峥倒是有些诧异了,他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这时候瞧向沈从景,沈从景微微收敛了一下尖俏的下巴,没吭声。
“那自然是欢迎之至的了……”祁峥若有所思的笑了一句,然后又对符长宁笑道,“舍妹也极慕太子妃之名,想前来一见呢。”
祁峥口中亲昵的说的妹妹,自然不是什么荣国后宫中那乱七八糟的庶出公主了。他说的妹妹只有一个人,就是同为嫡后所出的赋柳公主,祁沅韶。
“荣幸之至。”符长宁矜持道。
从头到尾沈从景都脸色黑黑的,似乎在探索和思考面前这俩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可是苦思无果之后,沈从景也感觉到十分挫败。于是懒怠的摆摆手,说道,“让你妹妹来见,我可一避。”
“不需。”祁峥微笑起身,“太子殿下可能与我屋后一聚?”
“可。”沈从景回答一字。然后祁峥微微侧身,示意沈从景先走。沈从景半分谦让都不会,大摇大摆的就走了出去。临行至门口儿,他还偏过头对着符长宁说道,“等我同你一道用膳。”
符长宁笑着颔首,二人便离去了。
没过大会儿,赋柳公主祁沅韶便被引了进来。
一进门,就是特殊的一阵香风,符长宁在上一世也是在祁沅韶宫中时常闻到的。不需说,仍是祁峥为她调的“船水香”了。
曾经同为一国公主,后来两人又是姑嫂关系,再后来的现在,一个是建蒙国皇太子妃,一个仍是千娇百**的荣国嫡公主,这两人真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缘分有多奇妙,纵是这一世祁沅韶早已不该认识符长宁了,祁沅韶却仍旧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仿若上一世她们曾相见似的。于是祁沅韶开口就疑惑问道,“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不曾。”虽也讶异于祁沅韶对她的熟悉感,但符长宁仍是不动声色的笑道,“公主何出此言呢?”
祁沅韶摇摇头,在侍婢的搀扶下坐到了符长宁对面的座椅上,待叫侍婢出去了,才笑说,“我也不知这似是什么样的感觉,总像是我之前见过太子妃一样。”
“这大抵就是缘分了……”符长宁笑道。
祁沅韶似可似不可的的笑了一笑,转而说起了别的,“太子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天人之姿不过如此。”
祁沅韶还是像上一世一样,自矜自贵,任对谁都带着那么半分在符长宁看起来近乎天真的高不可攀。这时候纵是面对着符长宁这种身份,也只是带着笑说了这么一句,但笑意却都没到达眼底。
与上一世没什么差别,都是被祁峥哄坏了。
这一世的祁峥倒是给了符长宁不小的冲击——上一世的祁峥是个走鸡斗狗的纨绔,因生的好,说话随意放浪也没人刻薄。若非说了,倒是和这一世的沈从景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都是放荡不羁的人物。但若细说了,沈从景尚不比他更荒唐——要知道上一世祁峥做过的荒唐事是真不少,其中蓄养一屋子的美少年就在京中纨绔圈中广为流传,最后甚至豢养娈童成了冷都府上流贵族圈儿里头的风气。
但这一世,或许是祁峥撕去伪装了。符长宁觉得祁峥整个人全然不同了,他比之上一世那病弱美少年的感觉,又多了几分不可逼视的锐气。而脸还是那张脸,连眉心那被人称作是“祸水痣”的朱砂痣也还在,可符长宁就是觉得,这样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祁峥,才是真真正正的他。祁沅韶就比之祁峥要好多了。
她被祁峥保护的很好。如果符长宁没有记错的话,祁烈的生母朱皇后在祁峥和祁沅韶成年之前,是一直在暗中给祁峥食以慢性之毒的,这事情一直持续到祁峥开衙建府,搬走之后才得以逃脱一劫。故此祁峥的身体总是不好,才兴起了让皇帝“废长立次”的意念。
而在那之后,祁峥非但没有颓败,反而光芒万丈,勤学好问,这让朱皇后恼怒之余,又拿赋柳公主逼迫祁峥。但祁峥“幡然醒悟”的也很快,就在赋柳公主第二次遇险的时候,祁峥就察觉出了朱皇后之意,然后就开始“一蹶不振”起来。而朱皇后自此得知了赋柳公主对于祁峥的重要性,她拿捏不住祁峥以后,就一直将赋柳公主养在她身边,十分娇惯,来借此掌控祁峥。
总而言之,在朱皇后、或是全天下人的眼里他们都知道,赋柳公主就是祁峥这条小蛇的七寸。
所以赋柳公主生的这么大,除了幼时曾涉过那么一两次的险境,竟是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宫中又再没有其他嫡出公主,是以赋柳公主比之其他姐妹,更有了十分的优越感。
符长宁很是了解赋柳公主祁沅韶的这种心思。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