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样的。
早在沈从景和符长宁两个人还并没有决定走一趟荣国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方七汕和牛二就已经搭上了。自从方七汕被符长宁逼走,牛二看似无意其实一直暗自戒备在心。终于有一日方七汕找上了门——那个时候方七汕已经作为幕僚入了东宫祁烈手下。方七汕对他说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没有武功又失去依靠,过得是如何如何凄惨。他用花言巧语骗得牛二以为当初符长宁使用了各种不光彩的手段给他逼走,又说符长宁其实那个时候就早已和沈从景暗通款曲。而那时候符长宁的一切“手段”沈从景也一直都是知情的,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罢了。
在方七汕的描述里,将符长宁塑造成为了一个狐媚惑主的再世妲己,而沈从景,那就是令人感到心寒的纣王帝辛了。方七汕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问牛二,主上如此,兄弟们还有哪条路是正道?我们没出路了!
于是给牛二搅和的,彻底反水。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听完了沈从景说这话,符长宁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这事毕竟还是因她而起,但牛二就此这么信了方七汕,这脑子也是让符长宁带了一些忧心啊。幸好这人给发现了,并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两人当笑话似的说了一回这个,也就歇下了。第二日在掌柜的盛情邀请之下,两人承诺了以后来洑水还住这里,就启程回了京都。
从洑水到京都,就方便快捷了很多。不多时日,两人就风尘仆仆的抵达了京都,进了宫换了衣服,就各自去找各自的头儿了——符长宁去找了李皇后,沈从景去找了他爹老皇帝。
这边儿符长宁放下东西,连杯茶都没喝的,就去了凤鸣宫。
看着符长宁没休息的就来看自己了,又加之最近后宫几个蹦跶得欢实的小蹄子都被收拾利落了,李皇后看起来很是开心。她特意穿了一件水红的纱衫,里面是一件玉莹莹的主腰。下头配着白牡丹剪花纱的马面裙,这还是有马面裙压着呢,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未出阁的少女,水灵灵的一朵枝头海棠一样。
再看符长宁,虽也是容貌冶艳,身姿婀娜,但一路风尘仆仆的,脸色又说不出的带了些憔悴,这一比,俩人就好似掉了个个儿似的。这样的认知让符长宁心中颇为郁闷。
“给娘娘请安啦。”心中再郁闷,脸上也不能带出来半分的,符长宁笑盈盈的就给李皇后请安。
李皇后连忙从凤椅上走下来,虚扶了符长宁一把,关切道,“怎么看起来脸色似不很好?可是休息不够?——你这孩子,要说也是,偏要放下东西就过来看我,我有什么要看的呢?休息好了再来,我又不会责罚你的。”
符长宁就势儿也起来了,笑嘻嘻的挨着李皇后的手臂,笑道,“您不责怪我,我都要责怪自己了。好些日子没在您面前尽孝,已是长宁的不是啦。”
面对着这么一张比自己更青稚俏丽的脸,符长宁说出“尽孝”这俩字儿,实在是牙疼得很。
李皇后笑得合不拢嘴,“哎呀,我也想你们呢。你不在这儿,见天儿没人陪我说话——那些人又不消停,烦都快要烦死了。前些时候湛露好似还说,我鬓边生了华发呢!”
符长宁假意瞧一瞧,说道,“湛露姑姑这是哄您呢吧?哪儿来的华发?我瞧您生得一头乌发跟天边的云朵儿似的,哪里来的华发啊!——”
李皇后笑道,“凭你会说呢。来来来,我娘家前些日子给我抄了一个方子,说是族里女孩儿研究出来的芳香,我闻着好闻得紧。你也参谋参谋。”
族里女孩儿?一听这个,符长宁后被一寒,下意识戒备起来。
但瞧着皇后热络的给她看合香的方子,又不像是那个意思——若是皇后真的有意抬举自己家的女儿,何必要将合香方子都大咧咧的给她看呢?世家的这些珍贵东西,惯常都是藏着掖着的。没见过哪个看的珍重的祖传的膳食方子合香方子,给别人随便瞧的。看皇后,根本就不像是要抬举这人的模样。
符长宁心中暗道自己想多了。也就一边看,一边对皇后说道,“您不知道,我去了荣国方知道,那儿有位制香奇人呢。”
“哦?”
“您猜是谁?”
皇后想了想,笑问道,“定是某位尊荣的世家夫人吧?”
不赖她这么想。年轻未出阁的世家姑娘,需要学的东西多了呢。琴棋书画自不必说,诗书礼仪是必要学的,文化课程虽并不要比肩男子,但信口作诗这技能一定要有。在讲究人家,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要识文断字的。而嫁了人之后,若是一家主母,那更是忙里忙外,哪还有空去专心研究香料?所以皇后觉得,那必定是位享受儿女清福的尊贵老太太了。
符长宁“哈哈”笑道,“哪儿呢!是荣国的大皇子祁峥啊!”
“荣国大皇子祁峥?”李皇后的注意力也被从方子上吸引了过来,微微瞠大凤目,问道,“听说那人走鸡斗狗,是个十足的纨绔?”
“尽是,却也不尽是!”符长宁神秘的笑笑。
李皇后也不多问外男的事儿,她倒是对赋柳公主饶有兴趣,“听说那是个体贴人儿,再没能比她更秀致的丫头了,对吗?”
符长宁点头笑道,“赋柳公主弹得一手好琴,诗词也做得很好。生的很美,您没看见,那眉间的一点朱砂痣,衬得人就跟成了精似的,冶艳不可方物!”其实她说这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