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人又是笑,又是叹,“只可恨那张美人没长眼睛,看不清楚,我们宫却也并不算顶不好的——起码在皇太后面前,谁能比嘉嫔面子更大?皇后也许可以,但凤鸣宫里头可容不下别人住。”“咯咯”笑了起来。“别以为住在妃的殿里头,你就能成妃的。那不是还有老死也见不着皇帝一面儿的吗?纵是生的再美,又与别人有什么分别?徒增伤感罢了!”这话说的是平宬妃穆怜秋了。
这壁,珍贵人和襄婕妤径说着今早儿的话,新秀那边,却也未见得有多消停。
第二次大选养来的人多,事情自然也多。更况且,这二十来位小主儿,可并不像第一拨儿入宫的端妃她们那样“老实”,一个个儿的手脚利索得紧,这会儿还才入宫没两天儿,皇帝都还没见着呢,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了。
不多时,就传来了采薇殿里有人殁了的消息。
——这死了人的消息,打头儿开始,还是这么多年的头一回呢。
各宫的人待发现采薇殿里进出的人神色匆匆了,纷纷都也坐不住了,在见着人慌慌张张的去凤鸣宫通报的时候,就俱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瞧呢。
采薇殿里这会儿已经是乱成一团。宓妃派去打捞尸体的人围在“不归湖”旁边,那边儿最先下去的人已经浑身湿透的上来了,手里牵了一个网子,网里依稀能看见是个泡的浮肿的锦衣女子。
五月的天,在不归湖旁边儿的人却莫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仿佛这“不归湖”,就真的是一条不归路了。
捞上来了那华服女子,几个胆子大的内监慌慌张张拿白布一掩盖,就给抬走了。一旁宓妃派过来监看的太监宁海也皱了眉头,掩了鼻子匆匆就走了,要去通知宓妃。
宓妃这里,这会儿正面色不好的高坐在主殿上,下头坐着不敢吱一声触人霉头的曹婕妤曹如佳,和琼美人石珂。
宓妃眉宇间拢着挥退不去的烦闷和焦躁。
死人了,她这采薇殿里头好好儿的,怎么就死人了!?
死的那个金美人也是这次顺泽四年第二次大养来的,和曹婕妤与琼美人是一拨儿,这几日她人还才见上一面儿的,这会儿怎么好好地就死了!?
宓妃忍不住捶了一下雕花扶手,下头的曹如佳和石珂对视一眼,也没吭声。
宁海匆匆进来,做了个礼,便回道,“娘娘,尸体已经打捞出来了……”
宓妃深呼吸一次,定了定神,定声问他,“可是……金美人?”
宁海袖手回答,“看衣饰……竟像是。”眼看着宓妃待要发怒,宁海又补了一句,“其余的,脸已经泡的浮肿,看不出什么模样了……”
“呕——”话没说完,一旁的曹婕妤就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
宓妃蹙了蹙眉。
曹婕妤的侍婢给她顺着后背,曹婕妤看到宓妃不悦的神情之后忙挥退侍婢,起身告罪,“妾失仪了……”
宓妃不再看她。转是问宁海,“尸身放去了哪里?”
宁海回答道,“因这日里炎热,奴婢让人给抬去暴室——”
“糊涂!”还没待宁海说完,宓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骂道,“真好个糊涂!快去叫人将人追回来!不能挪动!就放在不归湖那处p人守好了,若怕出味道,抬来些冰窖里头的冰,金美人的尸身不能动——皇后还没发话呢。”又冷冷的,“叫人在一旁看守着,其余旁的人,谁要在那里缩头缩脑的瞧望,就说凭了我的话儿,再敢生事,都扔下不归湖淹死算完!”
最后一句,宓妃语气里的狠劲儿泛了出来,给宁海吓了一跳。宁海被她骂的瑟瑟的,就要告退,“是,是,奴婢这就去叫人追回来。”
就下去了。
宓妃犹自在那里胸口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是气得狠了。
宓妃自打生完孩子,又是早产,又是心思重,身子一直不很好,这会儿发了脾气,眼前就是一阵儿一阵儿的白光,头晕目眩的。幸好人是坐着的,闭了闭眼,待再睁开眼时,到也没人发现。
阖殿都很安静,安静到就连针落在地上,都能闻听一样。
“主子……”一旁的如蝶还敢在这时候说上一句,“那金美人这事……何时去同皇后娘娘说呢?这会儿皇后娘娘那边,也该用过早膳了……”
宓妃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沉沉呼出一口气,也不去回答如蝶的话,目光如同锐刃一般扫过曹婕妤和琼美人的脸上,又在琼美人那里停顿了些许时候。琼美人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的,那张如月华临世的几是泛着淡淡光辉的脸上透着些许漠然,也不声响,也不往上去瞧,就那么瞧着自己膝头盛开着的那朵儿**花,安安静静的像是置身事外一样。
宓妃眯起了眼。
“金美人和你们住的不远。”宓妃淡淡的问了一句。
这话,曹婕妤和琼美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俱都没应声。
宓妃继续说道,“昨晚,你们谁可还见过金美人不曾?”
回话的是曹婕妤,“回娘娘,昨晚妾睡得很早。”
宓妃瞧向了琼美人。
琼美人淡淡道,“昨夜下了些小雨,妾并不曾出了院落。”
“哦?”宓妃笑了一声,“不是听说琼美人素有才名,昨夜雨打芭蕉,竟没出去赏雨吗?”
琼美人摇摇头,“妾在房中作画。”
宓妃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起了身,淡淡道,“既这么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是瞒不过中宫那边儿的,这事儿,还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