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尹,汴渠东四十里,丰耘聚。
夜风轻轻从大营上空拂过,大纛在夜空中无力的飘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大帐内,烛火通明。
袁绍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案几后面,两眼默默的望着案几上的一堆文卷。良久,他挪动了一下身躯,发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叹息。
三天来,北疆军就像一头疯狂的猛虎,不惜一切代价,杀过汴渠,杀过鼎亭,一直把自己杀退到丰耘聚。
自己无意和北疆军血拼,但北疆军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非要和自己决战。自己的兵力至少是北疆军的两倍,但对面的麴义、田楷几人好像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全然不顾劣势,指挥大军酣呼鏖战。
尤其是麴义那个叛徒,竟然带着一队先登悍卒,数次杀进自己的中军。麴义本人最是凶残,三天内,已经杀了自己四个军候,三个军司马,一个校尉。
如果遂了北疆军的心愿,和他们一决死战,自己的损失可想而知,但这样步步退却,大军的士气会日渐低落,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北疆军杀得溃不成军。
打还是不打?
今天洛阳送来急报,关西战场出事了。北疆头号大将岳飞集结了大约三万大军猛攻陕城。淳于琼和张济守不住,只好弃城而走,坚守渑池。淳于琼亲自赶到洛阳,对着娄圭大喊大叫。没有援军,关西肯定守不住。关西一失,关中和洛阳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而关中随即将陷入西疆和北疆的前后夹攻之中,袁谭极有可能败走长安。
娄圭想从河内战场上调兵。
河内战场的进展非常不顺利。高柔此刻已经赶到了河内。张南攻克了李城,但北疆军的田豫在撤离李城的时候,把李城一把火烧了。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把张南的大军挡住了济水河南岸,攻击平皋的步伐不得不停了下来。
娄圭认为此刻洛阳的安危远比河南的安危重要。目前北疆军只控制了河南尹的荥阳、成皋和敖仓三城,又被己方大军团团围住,暂时对洛阳不会造成更大危险,相反关西的形势要严重得多,所以他想把赵睿的军队调到关西战场上去。
娄圭的意见遭到了洛阳守将文丑的反对。文丑认为岳飞在关西战场的进攻仅仅是为了牵制洛阳的兵力以配合北疆军在河南和中原战场上的攻击,所以他坚决反对调兵支援关西。
文丑是自己的亲信将领,在他的反对下,娄圭委决不下,急书袁绍以求应对之策。
几乎如此同时,高干的急报也送来了。濮阳城丢失。
这个消息让袁绍震骇不已。高干在书信中说:“我在黄昏前集结了大约一万五大军回援濮阳,但被潘璋、吕虔的七千人马死死的挡在了濮阳城南十里外的濮南亭,寸步难进。李靖、展昭指挥七千大军攻击濮阳。虽然城内八百将士坚守城池,拒不投降,但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濮阳城还是在凌晨时分失陷了。
袁绍懊悔不已,此刻他想到了审配。
从当前形势发展来看,审配当初劝谏自己留守白马、濮阳是完全正确的。自己回援河南,等于拱手把战场主动全部丢了。
如果自己现在还在白马、濮阳,李翊的大军要想打到定陶和昌邑一线,根本不可能。至于河南战场,即使自己没有回援,但因为自己的大军就在河南的东面虎视眈眈,张飞在拿下荥阳后,也很难再有所作为,最多不过出兵攻打一下虎牢关而已。
一步错,步步错。
袁绍手捂脸颊,痛苦的呻*吟起来。
帐帘掀开,许攸大步冲进来,大声说道:“本初兄,夏侯渊急报,范城丢失,关羽、赵云的大军正在急速南下。”
袁绍骇然变色,失声惊呼道:“怎么这么快!?”
许攸一把推开案几上的文卷,把压在文卷下的地图抽了出来。十几卷竹简“劈哩啪啦”的掉到地上,散落在案几四周。
袁绍皱皱眉,对许攸这种有失斯文,又没有分寸的行为非常不满。
自从审配因罪被押回洛阳后,许攸代替审配成为朝中的左中郎将兼领大将军府长史,帮助袁绍处理军政事务。
随后,沮授又被自己明升暗降,赶去了许昌陪那个傀儡皇帝了。而郭图同样不得自己信任。如此一来,许攸和逢纪就成为自己最依赖的两个谋士。
许攸的权力大了,昔日的对手又被赶出洛阳,这让他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大帐内外,到处都能听到他盛气凌人的声音,颐气指使的背影。
积压已久的郁闷在得到突然的释放后,性情孤傲的许攸不禁有点忘乎所以了。这不,面对自己这个主公,他却不以主公呼之,反倒是本初兄本初兄的叫的欢畅。
“本初兄请看……”许攸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袁绍的不爽,他把地图移到袁绍面前,手指地图上的范城,对袁绍说道,“北疆军的右路大军攻克范城后,距离定陶还剩下五百多里。在这五百多里的范围内,夏侯渊还有两道防线可守。”
“一是距离范城两百里左右的瓠子河防线。在瓠子河北岸有鄄城和廪丘两座城池。夏侯渊在连失东阿和范城后,兵力受损,已经无力防守这两座城池了,而濮阳城的丢失,高干支援鄄城的失败,又直接导致夏侯渊失去了最后一线希望。他现在除了撤军瓠子河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夏侯渊撤过瓠子河后,将到达濮水河防线。濮水河北岸有句阳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