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召集诸将,把当前的形势大致说了一下,最后说道:“丞相明天就要撤退,我们突围失败。”
众将神情黯然,大帐内的气氛极为沮丧。
“济水河上有四十艘船,是丞相派来接我们的。”曹仁迎着诸将惊喜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四十艘船,至少可以让两千人活下来,但让谁离开好?将士们一旦看到活下去的希望,谁都不会放弃。这里马上就会自相残杀,一片混乱,最后一个都走不掉。”
“我们瞬间崩溃,北疆军马上就能集中兵力,围追堵截丞相。”曹仁叹了一口气,“冤句已经丢了,大军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安全渡过济水河南下。”
诸将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
曹仁的意思已经说出来了,他不打算撤离,他要继续坚守小陶亭,拖住北疆军主力,以便掩护曹操、刘备的军队安全撤过济水河。
“将军放心,我们都听你的。”蔡阳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战盔上的红缨,从容笑道,“用一万几千条性命换回十万大军,值得。”
“丞相千里迢迢赶回来,一直杀到这里救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夏侯霸仰头喝下一口凉水,坦然说道,“我们留下来。书告丞相,我们感谢他,来世我们愿意继续追随丞相征战天下。”
“眭将军,你乘船离开吧。”夏侯渊手指眭元进,感激的说道,“这次我们能在定陶坚守十几天,都是因为你的救援。你为我们做得够多了,你该走了。”
眭元进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走?我丢下你们独自逃生,我这一辈子还能过得安吗?我还有脸活在世上?”
他神态安详的拍拍衣甲上的尘土,不紧不慢的说道:“人这一辈子图个什么?就图个名声。妙才,你想让我在鄙夷的目光里过一辈子?”
“随你了。”夏侯渊哈哈一笑,说道,“你非要死在这里,我也不拦你。”
诸将一扫刚才的沮丧和绝望,突然间谈笑风生,全然没有半分恐惧。
曹仁从案几上拿起一卷竹简,对众人说道:“我拟了一份名单,有屯长、军候、军司马、校尉,大概有二十多人,我已派人去请了。”
他把竹简递给了夏侯渊,然后对眭元进说道:“眭将军从自己的手下也挑选一批人。你和他们一起走。”
曹仁非常坚决的说道:“妙才,还有你们几个,都离开,马上离开。”
诸将愣然。夏侯渊猛的站起来,刚想说话,却被曹仁伸手拦住了,沉声道:“丞相命令我留下,命令你们统统离开。”
“命令呢?大哥的书信呢?”夏侯渊大声叫道,“你不要骗我们。”
曹仁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夏侯渊急忙打开,上面空无一字。
“子孝……”
“带他们走吧。”曹仁一把抢过白绢塞进了怀里,伸手拍了拍夏侯渊的后背,低声说道,“你如果不走,这里就没人走了。告诉大哥,我会竭尽全力拖住北疆军。”
夏侯渊悲愤至极,怒吼一声,飞步冲出了大帐。
………………
北疆军在济水河上发现了船只,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李翊的手上。李翊立即命令关羽、张燕指挥大军发动进攻,把叛军诛杀在济水河畔。
叛军收缩防守,一万余人挤在狭窄的车阵里顽强抵抗,想攻进去还真的不容易。
北疆大军攻杀一天半夜,将士们已经十分疲劳,如果强行攻击,损失太大。
胡人的骑兵面对叛军的车阵也是一筹莫展。
“火攻怎么样?”关羽望着李忠问道,“你刚才不是一把火把叛军的北线车阵烧了吗?你故计重施一次,把这个车阵也烧了?”
李忠苦笑道:“云长,火油没了。今天卞喜将军在西平亭烧了一把火,我刚才又烧了一把,火油用完了。”
关羽睁大一双眼珠子,狠狠的瞪着李忠,大声道:“你不能省着点用?不是你家的火油,用着快活是吧?”
接着他又望着董昭,大声埋怨道:“你负责督办粮草军械,怎会出现这种失误?要是让叛军逃了,我就上奏弹劾你。”
众人知道他的脾气,由他骂了一通。鲜于辅建议征调强弓手赶到河边射击,以密集的箭阵阻挡叛军的撤退。
此次为了阻击曹操救援定陶,北疆军消耗了大量的箭矢,所以最近从冀州运来的长箭非常多,足够奢侈浪费一把。
关羽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鲜于辅骂道:“你没长脑子啊?胡扯八道。济水河有多宽你知道吗?你把弓箭手调到河边胡射一气,我拿什么攻打曹仁?给我一边待着去,不要乱说话。”
鲜于辅面红耳赤,缩着脑袋跑到徐晃的身后,气呼呼的张大嘴巴直喘粗气。
火攻不行,强攻不行,只能狂轰滥炸,看看能不能把叛军逼得狗急跳墙,自相残杀了。毕竟河面上的船只不多,叛军为了逃亡肯定要争夺船只,只要叛军一乱,攻击的机会就来了。
“曹仁这个孬种,动不动就缩着脑袋当乌龟。”关羽一拳砸到案几上,冲着众将吼道,“给我砸他的龟壳,把他的脑袋砸出来。”
………………
张燕亲自赶到前线督战。
“主公担心叛军掉头逃跑,要求我们不惜代价,速战速决。”张燕指着前方车阵说道,“云长却顾惜将士们的伤亡,希望能用武力威慑叛军,逼乱叛军,从而以最小代价取得胜利。我看,我们折衷一下,让士卒们在箭阵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