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宠脱去了红色大氅,露出一身黑红色的铠甲。现在铠甲已经被敌人的鲜血溅得面目全非,战枪在吞噬了十几条鲜活的生命之后,更加耀眼夺目。他一夫当关,顶在右翼防线的最前面,挡者披靡。他带领士兵们挡住了敌人一拨又一拨的疯狂进攻。
敌人换上了一批生力军,再次呼叫着杀了上来。
高宠冲入敌阵,双手握枪,吼声如雷。被杀红了眼的益州军士兵毫不示弱,三五成群,一拥而上。
高宠拦腰砸倒一个敌兵,跟上去一拳砸在另外一个敌人的鼻梁上,就在他准备一枪结果敌人性命时,他看见自己的一个兄弟被敌人三把长矛洞穿而死。那个士兵临死前的惨呼撕心裂肺,显得痛苦之极。
高宠顿时怒火攻心,睚眦欲裂。他虎吼一声,出枪如电,立时将自己面前的敌兵斩杀。随即他奋力跃起,连劈二人,冲到执矛冲杀的三个敌兵身侧。
“杀……”高宠狂吼一声,不待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战枪闪电般刺出。那人躲闪不及,被一枪穿胸,胸腹被枪刃破开,鲜血伴着内脏霎时喷泻而出。
另外二人看到高宠凶猛,战友惨死,立即被激起了最原始的血性,他们丢下正在应战的官兵,嚎叫着扑向高宠。
高宠怒睁双目,再吼一声,迎着两支犀利的长矛就冲了上去。他卡准时机,一把抓住其中一支长矛,手中战枪直刺执矛的敌兵,全然不顾另外一支刺向自己的长矛。同时间,高宠发疯般的吼起来,声若惊雷,好像他的这一吼足以把敌人吓死似的。
高宠的枪插进了敌人的身体,洞穿了敌人的腹部,一戳到底,直到枪柄为止。
高宠纵声怒吼:“兄弟们,杀啊……杀尽他们……”
………………
吕布手执方天画戟,狠狠的将一个敌人钉在地上。前面是敌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敌人。益州军发狂了,他们面对山岗上的北疆军发起了最凶猛的攻击,无休无止的攻击。
吕布完全失去了优雅的分度,沾满了鲜血的三绺长须随意的粘在脸颊上,额头上和头发上,身上无处不是褐色的鲜血,有凝固的,有湿乎乎的,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被汹涌扑上来的敌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杀死了多少敌人,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战友倒下,他甚至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他只看到迎面扑上来的杀不尽的敌人,看到鲜血飞溅断肢横飞的敌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听到耳边全部都是杀声,喊声,一直没有停歇过的战鼓声。他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他觉得自己支撑不下去了。伤口虽然还在不停的渗血,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他守在山岗的正中间,率领士兵们阻击数倍于己的敌人。益州军以山岗正面的平缓地带做为自己的主攻方向,他们发起了潮水一般的凶猛进攻,不给死守高地的北疆军一丝一毫的喘息时间。
他看到山岗下又冲上来一拨敌人。他想喊,想告诉士兵们又有一拨敌人冲上来了,但他已经喊不出来,甚至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他苦笑,他常常以自己的武功而自傲,现在却被敌人杀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随即他发现自己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由于过度用力,他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他手捉方天画戟,单腿跪在血泊里,垂下了头。他在等,等敌人冲上来,等自己重新蓄积起最后一点杀人的力气。
吕布和高宠几乎同时发现中路的敌人突然退了下去。随即他们瞪大了眼睛,惊骇的吼了出来:“支援,支援中路……”
“靠拢,向中路靠拢……”
战鼓急促而猛烈的敲响起来,紧张而血腥的气氛顿时压得士兵们几乎都要窒息了。鼓槌凶狠地敲击在每一个防守士兵的心上,震撼而痛苦。
敌人退下去了,让出一块几十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的后面,竟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士兵,他们手拿武器,无畏无惧的站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
中路的防守部队被打光了。怪不得敌人要稍稍退一下,以便重新聚积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左翼和右翼的士兵都看出了危险,不用军官们催促,他们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他们就像发了疯一样飞跑起来,他们高举着武器,拼命的叫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中路。
高宠和吕布,李存孝夹在士兵们中间,不停的高呼着,飞奔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敌人冲上来了。他们也看出了机会,看到了希望,他们更加疯狂的奔跑着,叫喊着,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起来。
山岗上,霎时间杀声如雷,声震云霄。
但是,敌人已经杀近了中路阵地,而两翼的增援部队距离中路尚有一段距离。
吕布吃惊的抬起头来。他茫然四顾,突然发现山岗上的防御阵势由于中路守军的过度消耗,已经出现了致命的漏洞,崩溃在即。要想两翼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就必须从正面阻击冲上来的益州军,为他们争取时间。
他突生无穷力气,猛地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声后的士兵,高举双手放声狂吼:“兄弟们,我们杀上去。”
吕布一把拔下一柄插在敌兵尸体上的方天画戟,高举过顶,对着跑向自己的士兵再次放声狂吼:“杀上去……”
“杀……”士兵们义无反顾,跟在吕布后面,勇敢的冲向了迎面扑来的益州军士兵。
“轰……”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