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贾德全走进酒楼后,胡十九一直对这个全身充满异香,举止矫揉造作的老者没有太多好感,特别是在他亮出身份的那一刻,“来者不善”,这四个字就根深蒂固的存在胡十九的脑中。
因此,无论贾德全在清杨楼怎样,胡十九都保留着一分警惕,只想着尽快将他“送”走之后,再做打算。
然而,此时贾德全将清风露当成了筹码,他似乎想看看,胡十九的忍耐底线到底在哪儿,而她最在乎的又是什么。
果然,就连方才贾德全恶意的将清杨露倒在桌上之时,胡十九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将不满的情绪表现在她的脸上。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
贾德全有点高兴,这感觉,就像正月里猜灯谜,不知道那写在红纸儿上的谜底究竟是什么,一旦猜中了,他内心里那个不安分的“小人儿”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若想饮下咱家手中这酒……”贾德全又偷瞧了胡十九一眼,只见胡十九眉头紧锁,到底怎样才能激怒面前这个“小东西”呢?
贾德全漫不经心的拔开酒塞,只那么轻轻晃着酒瓶,他身旁就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酒客。
“真香啊……”那些来的晚了,未能买到清风露的酒客翕张着鼻翼,陶醉的说道。
“这清风露就这么闻着,都觉得味道沁人心脾,要是饮上那么一口……”慕名而来的酒客神思恍惚的说道。
“老人家,您开个价,多少我都买了……”还有不明真相,刚刚步入酒楼的客人笑着说道。
胡十九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清风露”本是为民所酿,此时却成了贾德全恶作剧般的手段,如果一定要这样,那胡十九情愿就此之后不再酿酒!
“钱嘛,咱家不缺。”贾德全彻底不再隐瞒自己是名太监的事实。反正,在这琅京城内,他还真不相信谁有胆量会去皇帝那儿告自己的御状!
“只是……”他欲言又止。故作玄虚的打量着越来越拥挤的人群。
奇怪的是,他面前的那些酒客听说眼前这个手持清风露的人,是名“太监”,也只有仅仅少数几个站在队尾的酒客。怔了怔,随即又都狂热的看着贾德全手中的酒瓶。
不错,比那两个姓吴的强多了。
贾德全心情大好,他又抬头看了一眼胡十九,总算自己“临了临了”还能发现这么个“活宝贝”!
然而。贾德全眼中的“活宝贝”胡十九,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眼弯弯的看着贾德全。
“哼!”她这样的笑容让贾德全很不舒服。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那么点……
那么点“桀骜不驯”!
贾德全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习惯如此,这些年来,他是真瞧不上身边那些干儿子,干孙子的唯唯诺诺。可是,要真出了一个不听自己使唤的。
他,又下意识的想要摧毁!
偏偏眼前这个,却怎么也无法成为他的干儿子,干孙子,可是,他又舍不得将胡十九彻底毁灭。
真麻烦!
仅仅因为胡十九的一个笑容,贾德全心里的念头已经百转千回。说到底,老太监还是太“闲”了。
“你们听着!”老太监孩子气的站起来,他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指说道。
那些还神智尚存的酒客。不禁为那样的好酒却落在这种人的手里深觉惋惜。
贾德全将酒瓶抓在手里,这感觉,还真不错,虽然这些酒客傻兮兮的。可是毕竟呀,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不像自己那里,无论是大的小的,柔顺的,清秀的,没有一个有着那么一丝丝的活气!
老太监享受着簇拥的感觉。他得意洋洋的向胡十九看去,却冷不防一瞥,看到胡十九正与那个之前差点拦着自己进来的小胖子轻声低语。
讨厌!
贾德全今日来,本是要“作威作福”一番,可是,他却觉得,直到现在,自己的心里都不那么舒坦。
特别是,那个看上去又傻又笨的小胖子,居然也露出了和胡十九一样让贾德全看不透的微笑。
“你们……”贾德全将那清风露在手中又晃了晃,同时心里,也对胡十九的酿酒技艺暗自称道。
这小小的一瓶酒,香气居然是如此浓郁。
老太监这些年的嗅觉不知是长期侵染在各种异香之中,已经渐渐退化,因此也有了种怪癖般的心里,但凡能让他闻得到的,他都觉得好。
而这清风露,他不但能闻到,还能闻出那许久都不曾闻到的,甘醇凛冽的酒香!
真不错!
“你们听好了!”他捏着嗓子重复道。
“你们听好了!”又有一个比自己声音还大上数倍的吼声。
老太监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就将手里的清风露掉了下来,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
想讨好自己,也不是这么着的!
老太监气的循声望去,却见方才那个被他嫌弃,呆呆傻傻的小胖子,正站在二楼高声喊道。
“真是个傻子!”贾德全恶毒的骂道。
李荷田却似乎很得意自己方才那一声大吼,他冲着老太监扮了鬼脸,接着又对大厅里的诸位酒客施礼道:“诸位!”
哼,这傻子倒是得意了!
老太监真想将那手中的“清风露”一股脑的再倒下去,可是,他舍不得……
他抱着双臂,重重的坐在椅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他笃定这个傻头傻脑的小胖子是为了讨好自己,才帮着他聚拢众人。
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