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九一路狂奔,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小院。
正在院中嬉耍的沈凌看到她,惊喜的大声唤道:“宁宁!”
“小姐很快就回来……老爷乖……”刚从厨房出来,啰啰嗦嗦低着头端着碗饭的惑与,将手中的饭碗小心翼翼的放到石桌上。
“老爷,慢点吃,别烫着啊……”碗内是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惑与还在上面精心的窝了一颗鸡蛋。
“老爷?”这么美味的面条,自己看着都流口水。惑与拿着竹箸,刚准备交给沈凌,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的石凳空无一人。
“宁宁!宁宁!”沈凌高兴的围着胡十九打转。
“小姐!”惑与惊得几步上前,“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最近每次都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来?
还有这脸上挂着的“玉米穗子”算是怎么回事?
刚才胡十九匆忙奔回,一脸的“络腮胡”被她跑了个七零八落,任谁打眼一瞧,都会以为是她嘴里叼着根玉米冲进小院。
胡十九将残余的胡须从嘴角揭下,勉强笑着对沈凌说道:“爹,你乖乖吃完饭,宁宁再陪你玩。”
“真的?”沈凌高兴跳着拍手,一扭身蹦蹦跳跳的回到石桌前。
惑与忙跟上去服侍,又侧身对着胡十九说道:“小姐略等会儿,老奴也为您做上一碗阳春面!”
管他天大的事情,先让老爷和小姐吃饱肚子重要!
“不必了,沈叔。”胡十九冲着惑与使了个眼色,示意惑与拖住沈凌,自己则快速从屋内换上醉翁楼酒窖伙计的装束,悄悄从沈凌背后溜了出去。
果不然,当胡十九急匆匆的回到醉翁楼酒窖后,正在晾堂的李荷田一眼望见她,慌忙将她拉到一旁:“你去哪儿了?屈刚找你找得快疯了!”
胡十九低着头,一言不发又往外走。
“喂!你干嘛!”李荷田在身后着急唤道。
“领罚。”
有功要奖,有错要罚。这是醉翁楼多年以来,长久延续的传统,放眼天下皆是如此。
“屈管事,我回来了。”胡十九来到进门处的那个堂屋。
直到前两天,她同李荷田一起下工的时候才知道,每日让伙计们进出的入口另有他处。想想也是,不然那么多伙计陆续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会花费多少时间啊!
想到自己每次都堂而皇之的从酒窖招呼客人的入口进门,胡十九觉得十分羞愧。
正是因为这样,在今日明知道自己误工的情况下,胡十九更是断然不能从前面的堂屋进入酒窖,也因此同屈刚失之交臂。
“出去。”屈刚正捧着一个酒坛在屋内细细擦拭。
胡十九站着没动。
屈刚也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擦完酒坛,又去为前院的花草浇水。
胡十九跟着来到前院。
屈刚浇完水,修剪了几只旁逸斜出的枝桠,转回头对着默然立在身后的胡十九说道:“我忘记说了。”
他看着胡十九,似乎在权衡接下来该怎么说:“屈某这会儿要出门,客官要是买酒呢,请出门左转前去醉翁楼便可。”
胡十九没有说话。
屈刚拉开院门,“请。”
“我不走。”胡十九终于开口。
猜也猜到了。
屈刚站在大门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哦?客官此言差矣,在醉翁楼的酒窖,强买强卖怕是不成。”
胡十九紧抿着嘴角,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屈刚看着胡十九,脸上那抹讥讽的笑容渐渐化为愤怒,他将门摔得“啪”一声巨响:“不走?你现在和我说不走!早上你去哪儿了!”
胡十九咬着嘴唇,她不能说。
“走!你给我走!别让我拖你出去!”屈刚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恃才傲物,多少年轻的酒师就毁在这四个字上!
“屈管事,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成。”胡十九声音低低的,却后退了一步,牢牢抓住门框。
当她一知道青雀或许近在咫尺,她便如坐针毡,一大早就乔装打扮,赴往杏花楼,谁知道,青雀没找到,还耽误了在酒窖上工的时间。
是她错了,错在莽撞任性,错在肆意妄为,她心甘情愿受罚。
“罚你?你以为和我认个错就完事了?”胡十九孩子气的举动,却让屈刚神态微微变得和缓。
这个新来的小伙计,如果不算今天的无故旷工,平日里的表现倒算是可圈可点。更何况,他还有个那么灵敏的鼻子,真要撵他走——屈刚,舍不得。
屈刚凝视着胡十九。
“你啊你!”他终究叹了口气,走到胡十九面前,“我怎么罚你还好说,你最好期望‘秦酒正’会不计较!”
“秦酒正?”胡十九愣住了,她预感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难以弥补的大错。
“哎!”屈刚摇摇头,“你随我来。”
在二人去往林间木屋的路上,胡十九大概弄明白了为何屈刚会如此气愤,因为,桀骜不驯,喜怒无常的秦酒正,今日居然开口说要见自己!
站在木屋的门前,胡十九整衣敛容,屈刚却没有如上次一般露出赞赏的目光。
似乎,胡十九所作的,都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秦酒正……”屈刚站在廊下拱手施礼,然而话还未说完,木屋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上次那个年长一点的童子走了出来。
“师父今日不见客,二位请回吧。”同那个娇憨的童儿截然相反,眼前这名童子,神情淡然,老成持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