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为什么不管用?以前都是可以的。”子仙惊疑地看着哪吒问道。
“要不然你多试几次看看?”哪吒心虚地回答道。
好你个哪吒,我忍!子仙一边恨恨地想,一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锲而不舍地试了又试。
哪吒在一旁看着子仙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又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心生不忍,有点后悔欺骗她了。
哪吒并不是擅长做戏的人,之前的惊愕和犹豫等情绪全都是真的。
只不过,在把宝塔递给子仙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于是利用障眼法,将真正的宝塔换走了。
“难道,难道我命中注定要丧命于此?我好不容易才复活,我不想死……”子仙放弃了无谓的尝试,捧着“玲珑宝塔”,开始嘤嘤啜泣。
其实子仙也不完全是在做戏。这个哪吒,性情喜怒无常,态度摇摆不定,说不准什么时候一激动就把她给杀了。这种不能掌握自己命运、任人宰割的境况,任谁都会感到憋屈的。
哪吒当然不知道子仙的真实想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是杵在原地,望着子仙哭泣的样子怔怔出神。
良久,哪吒方吐出一口气,道:“别哭了,刚才给你的宝塔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话音刚落,子仙手里的塔便消失了,哪吒手里却出现了一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宝塔。
子仙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细碎的泪珠,清澈的眸子含着泪水,像一道致命的漩涡一般,只消一眼便会沉沦下去。
在这一刻,哪吒感觉神魂都被那目光吸引了去。似乎此前那千年万年均是虚度,直到遇到了她,自己才算真的活过了一回。
管她是不是自己杀父仇人呢,管她是不是自己再生父母呢,管那些世俗的人会怎么看呢,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又怎么样?我哪吒何曾在意过这些?
“三太子何苦这样捉弄人?若你不信我,直接杀了我岂不是更好?”子仙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颇有一种撒娇的意味。
哪吒心中一颤,道:“拿着吧,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骗你。”
子仙的心中有一瞬间的柔软,随后又被理智所占据。
脖子上的瘀痕宛在,隐隐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子仙曾经遭受的凶险。
墨子仙,你不能心软,都到这时候了,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上次在天庭就是因为心软留下了祸根,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
不,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重蹈覆辙,我不要被别人控制,绝对不要!
谁稀罕他给我治病,谁稀罕他所谓的信任,我墨子仙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宁要自己选择的死,也绝不要别人施舍的生!
想到这里,子仙接过玲珑宝塔,道声:“收!”,一道潋滟的金光刹那间如潮水一般将哪吒的周身笼罩其中。
哪吒有一瞬间的愣怔,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拼命地施展法术抵挡金光强大的吸力,扭头看向那个一脸淡然的女子:“你骗我?”
“我没办法不这样做。我想活命。”子仙不去看哪吒惊痛的脸,垂下眸子平静道。
“我其实……”
“不必说了,我明白。但是,我的命运只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我懂了。”哪吒说完,身子一轻,“嗖”地一声被吸进塔底。
子仙轻抚了一下那泛着层层神光的玲珑宝塔,轻声道:“对不起,待我拿回神骨之日,自会放你出来。”
将宝塔插在头发之中,子仙收拾了心情,慢慢挪动着虚弱的身体,迈步下床。
甫一站起,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子仙扶住床栏稳住身形,一边向着门口缓慢挪动身体,一边思索着自己这病要如何医治。
一步,两步,三步……
摔倒了?站起来继续……
四步,五步,六步……
“四气寒热与温凉,
五味苦咸酸辛甘。
世间本草千百万,
医病何须上青天。
我墨子仙便是要用这世间的百草,去解这世间疾苦!”子仙在心里暗暗道。
刚走到院中,忽然听见左侧柴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整个门板直接被掀飞,砸在院中的地上升起一层尘土。
逸尘提着剑“哧溜”一下从狭小的柴房里钻了出来,口中兀自骂骂咧咧的,完全没有了初见时候的仙风道骨:“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老子要将你大卸八块!”
子仙哑然地看着逸尘这幅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觉想笑。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却流下泪来:“逸尘哥哥……”
“哎?仙儿妹妹!”逸尘欣喜地跑过来,拉住子仙左看右看,“太好了,他没为难你,哥哥我这几天都担心死了!你怎么哭了?受委屈了?”
这个时候逸云也从柴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子仙很是欣喜,却发现子仙的身影摇摇欲坠,很是虚弱,立刻又担忧起来。
“仙儿,逸尘,我们进屋再慢慢说吧。”逸云提议道。
子仙点点头,任逸云将自己搀扶回屋。
逸云将子仙安置在床上坐好,又掏出一方帕子想要为她拭去眼泪,却被一旁的逸尘一把夺了去,交给了子仙。
逸云无奈地摇摇头,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好妹妹,不哭了,都过去了,乖。”逸尘柔声安慰道。
“我只是太高兴了,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们。”子仙说着,心里又开始鄙视自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