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楼妤去房里跟胖掌柜继续学算账,楼瑄陷入回忆。
那日玉瑶说傅琰剑法已见雏形,锋芒外露,言语间甚是赞赏。
那臭小子,他一路与自己从绪州至京师,月余时间,每日窝在马车里抱着兵书啃。从不在自己面前练剑,而且别说练剑,就连剑都裹得严严实实放在包袱里。
嘿,哪曾想一到自己家,一大清早就练剑了,还好巧不巧让宝贝儿看见!
楼瑄现在只要一想起自己让傅琰跟宝贝儿住一个屋,就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原本以为两个小娃娃都不知道彼此定了亲,就让他们住一块儿,当兄妹处,也让宝贝儿安慰安慰那臭小子。
没料到那混小子早就知道了,扮猪吃老虎!
楼瑄实在不想承认若不是自己推了一把,那混小子绝对不会那么嘚瑟!
其实吧,楼瑄确实误会傅琰了。虽然傅琰是早就知道,可毕竟两小孩之前从未见过,傅琰也担心自己跟小媳妇儿合不来,所以在两人没见面之前,他也就没说。
再说了,他也不能一见到楼瑄,就冲人说:“岳丈啊,我知道自己跟你女儿定亲了”,傻不傻啊……
而且,傅琰本就满腹心事,根本没有多想这些事儿。
只不过,那日厨房,巧笑嫣然的模样;那日花厅,透着担忧握着自己的小手;那日他推开门,热腾腾面条氤氲的温情。就这样生生撞进了他心里。
坐在玄记铺子里,傅琰抚摸着手中的盒子,脸微红着。他回绪州的那天,就来问过掌柜,从绪州送东西去京师楼家,需多久时间。
掌柜的谨慎仔细看了楼叔送给自己的玉佩,给出了五天的答案。不过,掌柜的当时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傅琰没有细想,得了回答就回了军营。娘亲过世,他就跟着爹去军营住。这是他自己要求的。
傅琰知道轻重,他是该去军营磨练了。否则,否则,娘亲的仇,何时才能报?
想起娘亲,傅琰心里止不住的悲伤愤恨。正陷入情绪里,却被来人打断了思绪。
“傅少爷,今日来可是找老朱有事儿?”
玄记掌柜的听伙计来报,赶紧从仓库里迎了出来。这位可是有玉佩的,咳咳,而且主子还来信儿特意交代过,可不能怠慢喽。
傅琰把手上摩挲了好一阵的木盒拿出来,谨慎地放入朱掌柜呈上的双手,微微笑道:
“今日有事麻烦朱叔叔。妤儿过几天生辰,我想拜托朱叔叔将这个木盒带给妤儿。”
朱掌柜接过木盒,眼光不经意间瞟到傅琰的手,心里一颤,脸上却不动声色。
“傅少爷客气了,哪里是什么麻烦,小事儿、小事儿。”
“朱叔叔,五日能到京师吗?”
朱掌柜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瘦削的脸上因为笑堆起了褶子,却让傅琰觉得格外亲近。
“能到能到,绝对能到!傅少爷且放心嘞!”
傅琰笑着点点头,嘴角挑得高了些。
小丫头看着犀渠眼睛都发光了,亮闪闪的。恐怕是不知道犀渠冬霰,也不知道亲事。
娘亲很早之前就说过好些回,“你苏姨生养的女儿绝对是一顶一的好,幸好亲事定得早。”
“琰儿快来看看你苏姨写的信,哎哟可乐了,妤儿怎么这么可爱呢,哎,琰儿娘亲再给你生个妹妹吧。”
“琰儿,你可得努力啊,我儿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千万不能被别人抢了媳妇儿。你要是没能把妤儿娶进门,你就别想娶媳妇!”
定亲的事儿爹娘从未瞒过他,他也知道双方父母的约定。
他很早之前就开始看苏姨写给娘亲的信,当然,是娘亲非得让他当着她的面儿一个字一个字看。因为里边写了好多关于妤儿的事。
透过信,他知道妤儿胖乎乎的,走路一摇一摆,圆滚滚。知道妤儿很孝顺,每天清早都会给楼叔苏姨请安。知道妤儿乖巧,楼叔苏姨让她做的事儿卯足了劲去做。
可是就算他知道得再多,那也是死板的,只能靠幻想虚构出来。他不可能对一个只靠着信来了解,而从未见过的人付出深厚的感情。
虽然他很喜欢这个妹妹,却也仅仅是妹妹而已。
直到那日,灵动的,解人意的,快乐的楼妤,如此鲜活地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娘说的都对,全部都对……
楼府,西阁。
诡异的气氛里,四个人端着茶杯,都没说话。
楼瑄一派悠闲,端着茶慢慢饮,老头子好显摆,招待客人用的茶叶是极品美人吻,啧,一大把年纪了,莫非还想着纳妾?
楼恒脸色变了又变,妹夫陈鸿昌在他右手边坐着,对面正对着自己三弟。
看着三弟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就不信三弟不知道妹夫所为何来!
重重地磕了磕茶杯盖,楼恒脸上布满怒气,开口便是质问;“三弟,妹夫说你不许他接歆苒回陈家,可有此事?!”
话音刚落,他就被楼瑄看着自己的眼神看得莫名心虚。
失望地看着大哥片刻,楼瑄低声嘲讽答到:“让歆苒回陈家?好让你外甥女再投一回湖?”
被楼瑄的话刺得面红耳赤,楼恒正欲破口反斥,不料陈鸿昌先开口了。
也是,作为爹,被别人嘲讽自己要再一次逼女儿去死,搁谁身上谁都得跳起来骂不是?
不过,陈鸿昌毕竟在官场上纵横了这么些年,要是连自个儿情绪都掩饰不好,也不可能能坐上一品尚书的位子。
“三弟这话言重了。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