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瑄眼里光芒掠过,嘴角勾起。
“那么,苒儿,你可明白你的身份?”
楼歆苒愣住了,从进门到现在,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什么那些人对爹如此恭敬,为什么要称爹为主子,为什么妤儿说什么自己是玄记的小主。
就好像,就好像所有的人都变了一个模样,可明明眼前就是自己最亲的人呐……
身份,什么身份?
楼歆苒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没有头绪,楼瑄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楼妤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声“爹爹。”姐姐什么都不知道,爹爹让她怎么回答呢?
楼瑄起身扶起楼歆苒,楼妤自己一轱辘爬起来,又乖乖站好。
摸了摸楼歆苒的头,等她情绪恢复,楼瑄放软了声音。
“苒儿,那晚崇裕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楼歆苒坚定地点头,亦离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着。
“若真有一天,崇裕说的话都成真了,你如何做?”
随着楼瑄一字一字地问出口,楼歆苒的眼一点一点变得坚毅。
“上尽碧空下至黄泉,我跟着他!”
楼妤眼睛猛地瞪大,随后又回复平静。虽然乍一听见,她觉得震惊,可她丝毫不觉得意外。虽然已经过继,重新有了爹娘,可是对苒姐姐来说,亲情给她的伤害太重。若有一天她心爱的人不在这世上,她定会心如死灰。亲情,取代不了崇裕哥哥给予她唯一的爱情。
楼瑄低叹一声,“苒儿,爹就知道你会如此选择。”
“苒儿,爹接下来说的话你好好听着,记牢了就全烂在肚子里!”楼瑄厉声道。
“二皇子,鸾后嫡子。鸾后,本姓苏。”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如霹雳般落在楼妤与楼歆苒心上!
苏姓女子,她们二人再熟悉不过,她们的娘,正是姓苏啊!
见两个女儿震惊地看着自己,似乎无法相信,楼瑄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开始背负上一代的债,他如何舍得,可是,哎……
“鸾后本名苏鸾,与你们的娘亲,是一母姊妹。鸾后是姐姐,你们娘亲是妹妹。”
“也就是说,崇裕,是你们娘亲的亲外甥。”
“十五年前,苏鸾、苏萦、颜婉,是京师有名的名门小姐。苏家当时的当家人,也就是你们外公,曾作过太子太傅,学识纵观古今,门下学生无数。你们鸾姨,十三岁一到,就由先皇下旨定了太子妃。太子登基,苏鸾便成了皇后。”
陷入回忆,楼瑄字字仿佛都在叹息,当年的事其实再简单不过,可是到如今却愈演愈烈。
“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偏爱芙妃,本来属意芙妃作太子妃,可太后执意不许,无奈之下皇上只能让步。被强迫娶了不爱的人,让爱的人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当时他需要苏家的支持稳定皇位,所以表面上与鸾后举案齐眉甚是情深。谁知道,江山一定,皇上竟然设法让芙妃在鸾后之前受孕生子,甚至默许芙妃在鸾后产子之后在药中下毒!”楼瑄紧紧握住椅子扶手,漆黑的双眼里怒火丛生。
“下毒?!爹,难道,难道鸾后不是病故而是被害死的?!”楼妤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实。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鸾后不是皇上所爱,可皇上怎么能害死自己孩子的亲生母亲!那是他的妻子,是一国之母啊!
“情牵花本无毒,可一旦燃起心字香,就是剧毒。连续点上一个月,中毒之人必因身体虚弱衰败而死。”
“那这件事外公他不知道吗?为何现在在外所有人都说鸾后是病逝?”楼妤疑惑遍生,看着楼歆苒的神色越来越差,她等不及要彻底弄清楚这么多年发生的事。
“当初你外公怀疑过,可没有证据。深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没有证据,你外公莫可奈何。心灰意冷之下托辞年岁已高,告老还乡了。”
“怎么会如此,那现在爹爹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为何会知道,为何会知道……”楼瑄心如刀绞“我为何会知道,因为你娘中了同样的毒!”
“当年我执意娶你娘进门,为了保护你娘,我央求你爷爷瞒住你娘的身份,我担心芙妃不肯放过与鸾后有关的任何人。得知你娘有了你,我对她的保护更是滴水不漏,可即使这样,你娘后来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
“直到有一日你外公前来探视你娘,在你娘房里看到了情牵,发现了心字灰。你娘中毒未满二十日,你外公医术了得,这才保住了性命。可是,你娘却因此再也无法孕育。”
“妤儿,你心口的那花纹胎记,就是因为你在你娘肚子里染了毒性,要不是你外公,你是决计活不下来。”
楼妤下意识抚上自己心口,那里确实有一块暗红色胎记,花纹,是情牵么?
“芙妃唯恐苏家人得知鸾后死亡的真相,就狠心赶尽杀绝,连你娘都不放过。你娘生你那晚,苏家在京师的宅子起了大火,苏家一百三十二口,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
深入心底的痛楚狠狠地啃噬着楼妤的心脏,失去亲人的痛苦她再清楚不过,这具小身体,一百三十二个亲人啊,那是怎样的痛……
用力捶打着心口,楼妤拼命大口呼吸,那是她的亲人,她渴望了两世的亲人!
芙妃,芙妃!
眼角染上了一抹暗红,漆黑的眼眸深处溢出浓重的痛楚,楼瑄死死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