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迈着小步快速进了屋子,匍匐于李瑁端坐的桌案之前的地面上,恭恭敬敬的朝着李瑁磕头行礼。
“臣颜真卿叩见陛下。臣本该陛下登基之后便来叩见,但无奈局势所困拖延至今,万望陛下恕罪。”
颜真卿的声音略略有些发抖,他说不清自己为何变得有些激动,特别是当看到李瑁面无表情的坐在这春阁之中的时候,他的心里想起的是此刻正被迫踽踽东行的太上皇来。
“果然是你颜真卿,没想到这次你也跟来了。怎么?是王源要你伴驾前来的?韦见素也来了么?”李瑁笑道。
“启奏陛下,韦左相没来,只有臣和几十名大臣伴圣驾回京。”颜真卿沉声道。
李瑁呵呵笑道:“料他也不会来,不过你来了也是教人挺意外的。说吧,来见朕有何事?”
颜真卿皱眉道:“臣可以起来回话么?”
李瑁看了看颜真卿还跪在地上的样子,犹豫了片刻,皱眉道:“起来吧。来人,赐座。”
内侍搬来凳子,颜真卿却并不就座,躬身站在一旁。李瑁道:“说吧,听说你要见朕是要有关于王源的机密要事向朕禀报是么?什么机密之事?快快禀来。”
颜真卿皱眉道:“若臣无关于王源的机要密事上奏,臣这次便无法见到陛下了是么?”
李瑁惊讶的看着颜真卿,他发现颜真卿说话的口气甚是僵硬,有些不太对。一旁侍立的袁明远忙叫道:“哎你个颜真卿,你可莫开玩笑。若非你说有关于王源的机密要事要见陛下禀报的话,我怎会带你进城进宫见驾?你可莫要害我。”
颜真卿沉声道:“我确无关于王源的什么机密要事禀报。王相国在成都的一举一动其实你们都知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你们都知道,所以我口中没有你们想要听的那些东西。”
“哎,你这人,怎么敢睁眼说瞎话?你这不是害我么?陛下,奴婢该死,奴婢上了这颜真卿的当了。想不到他也会骗人,奴婢……”袁明远连声叫喊辩驳着。
“住口。”李瑁一声断喝,袁明远的话戛然而止。
“颜真卿,你好大的胆子,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李瑁冷声道。
颜真卿抬眼看着李瑁道:“陛下,臣确有欺骗之嫌,而且是臣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不这么做,臣便无法进城见到陛下,臣便将被拒之于城门外。所以迫不得已,臣才作此下策。”
李瑁冷声喝道:“你好大胆子,敢公然欺骗朕,你仗了谁的势?”
“陛下,臣没有仗任何人的势,臣只是要来见陛下,臣也该来见陛下了。”颜真卿静静道。
“可是你要来见朕做什么?你既无事禀报,见朕又是为了什么?”李瑁冷笑道。
颜真卿沉声道:“陛下,就算无事禀报,臣身为政事堂平章事,要觐见陛下也不该被拒之门外吧。臣身为大唐平章,要进城见驾却要编造这样的理由,陛下您觉得这不是一件可笑之事么?”
“颜真卿,莫要信口雌黄。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你是平章事,我也是平章事,本人见陛下也是要得陛下首肯的,岂能说见便见?莫非你那个平章要高过本人这个平章不成?”一旁的李光弼淡淡的开口道。
颜真卿摇头道:“颜某这个平章事岂能和你李光弼相比,我只是想弄清楚,朝廷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陛下为何要拒绝太上皇圣驾进京?为何要将所有人都拒之于京城之外?我们这些人,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结果却得到这样的对待,朝廷这是做什么?天下人会怎么想?”
“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是父皇派你来见朕问这些话的?朕忘了,你是父皇封的平章事,当然是对父皇忠心耿耿了。你骗了袁明远跑进来诘问朕,是想打抱不平吗?”李瑁缓缓点头低声喝问道。
颜真卿摇头道:“陛下,臣不是打抱不平,臣也未有受什么人的指派,臣是发自真心的想问问陛下的想法。陛下不觉得这么做实在不近情理么?将太上皇圣驾拒之于京城之外,这会造成对么恶劣的影响。况且太上皇最近身子抱恙,急需进城安稳调养身子,陛下怎可拒圣驾进城。”
李瑁怒道:“朕的口谕你没听到么?袁明远没有传朕的口谕么?兴庆宫正在修缮,暂时无法入住。先安排父皇圣驾于骊山宫中暂住有何不妥?”
颜真卿沉声道:“这样的理由,怕是陛下自己都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吧。”
“大胆,什么叫自圆其说?难道你以为朕是故意为之么?”李瑁怒喝道。
颜真卿轻轻叹息一声,躬身道:“陛下,是否如此,陛下心中自知。臣只是不希望看到外界流传的谣言得到证实,这于陛下于朝廷都不是什么好事。”
“谣言?什么谣言?朕倒想听听。”李瑁喝道。
颜真卿沉默不语。李瑁厉声道:“说啊,你倒是说话啊。”
一旁的李光弼咳嗽一声低声道:“陛下,人多口杂。屏退无干人等再叫他说。”
李瑁点头,摆手挥退周围的内侍和宫女后慢慢走到颜真卿身旁,冷笑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外边都流传了朕的什么样的流言?”
颜真卿吸了口气,抬头看着李瑁道:“陛下既要臣说,臣便直言不讳了。若有冒犯陛下之处,请陛下治罪便是。”
“说。治不治罪,倒也由不得你来安排。”李瑁道。
颜真卿吁了口气,话语平静的道:“那臣便斗胆明言了。谣言之一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