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还不是史思明愚蠢。他好大喜功,生恐别人抢去了他的功劳。当初攻长安时,父皇夸奖我的功劳,他都很是不满。攻蜀时执意不要我跟他一起,可见他心胸之狭窄。我大燕国坏就坏在他的手里。”安庆绪恶狠狠的道。
严庄摆手道:“以前的事情也莫提了,史思明也死了,死者为大,倒也不必叙其过错。臣的意思陛下应该明白,攻击东南断其钱粮是当时最好的选择,那个时机已经错过了。但无论何时,占领东南之地都是我大燕国能够存续的关键。且不说东南物产人力可为所用,在目前的局势下,拿下东南州府,更是势在必为。若不能突破黄河南岸的州府防线,不久之后唐军大举反扑,我们便只能被迫往北撤离。唐军会把我们压迫在冰天雪地的北境,等待我们的便只有一条死路。但若是能突破黄河南岸,夺取东南州府之地,对我大燕而言将是起死回生的机会。不但我们有大片纵深回旋之地,而且可以在南方就地募兵,增加实力,补充军需。到那时天地宽大,任我纵横,可将形势拖入残局之中。只要我们牢牢控制住南方州府,将来或许会以江淮为界,行南北分治之局,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安庆绪听的双目放光,本来已经对局面甚为绝望,被严庄三言两语几句话点拨之后,一下子拨开乌云见青天,瞬间前景一片光明起来。
“好啊,若真能如此,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兄长,这等蓝图,你怎么不早跟朕说?咱们也好早做准备啊。”安庆绪叫道。
严庄微笑道:“陛下,臣早就跟你说过啊。三个月前,臣曾经奏请陛下准许臣调集人力在洛阳新修码头,开工造船之事么?当时陛下在后园饮酒赏秋,和后宫嫔妃宫女们嬉闹呢。陛下当时便答应了臣说‘你想去做什么尽管去做。’。臣从那时起,便开始准备此事了。”
安庆绪脸上一红,三个月前,自己刚刚篡位成功当上了大燕国的皇帝,每天花天酒地忙的一刻不闲,国事都交给了严庄处理。严庄来奏事,自己都嫌他打搅,一般都是他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挥手让他自己决定。看来这件事也是当初严庄提及,但自己根本就没听进去的一件事。当时自己或许正喝的醉意薰薰,严庄说的什么事自己可是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不过虽然自己记不起来,但严庄若是当时提及,自己也应允了,那么这件事看来严庄已经早有准备了。
“臣在三个月前,征发了十余万民夫在洛阳以北黄河岸边新修了一处码头。并开始制造大船,训练水军。虽然时间紧迫,但我们的人力充沛,故而三个月时间,臣建造了大船三十八条,加上征集的小型舟船数百条,可一次性装载兵马七万六千人。昨日臣去巡查过,已经接近尾声了。”严庄抚须微笑道。
安庆绪皱眉不解道:“兄长,朕有些不明白了,你方才说了南下的重要性,朕深以为然。但我洛阳本就在黄河之南,也无需渡河才能南下,咱们直接往南攻击,从汴州往东南攻击睢阳一带一路南下便是了。何须费尽心力,造这么多船只?”
严庄哈哈笑道:“陛下,用兵的事情臣倒是要好好跟你说说。诚如陛下所言,我们可从洛阳直接增兵汴州,然后攻下睢阳直捣江淮。但陛下想过没有,若是攻睢阳受阻怎么办?据臣所知,数月前王源从白马渡逃脱之后,沿着黄河南岸州府走了一圈,对南岸州府的防务定有布置。睢阳虽是小城,但据说已经有三四万兵马驻扎,而且守城的将领张巡便是曾经将令狐潮打的抱头鼠窜的那人。此人甚有谋略。我大燕兵马虽然可集中优势兵力猛攻睢阳,但只要被他拖住几日,便将大大的不利。若唐军攻克潼关,从后追击而至,我们岂非要被迫与之死战?被唐军纠缠上了,还如何夺取南方?”
安庆绪咽着吐沫道:“那兄长的意思是?”
严庄沉声道:“分兵两路,水陆并进。臣拟放弃潼关,将兵马抽调回洛阳。命令狐潮领军六万从汴州经陆路攻击睢阳南下。而臣则率七万大军登船沿河往东,经京杭运河一路南下,直奔南方州府腹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淮扬之地。”
安庆绪惊喜道:“原来,原来兄长是如此计划的。朕真的没想到。”
严庄冷声道:“东南州府虽然兵马不多,但钱粮充足。一旦让他们组织起来,募兵反抗,那将很难短时间内占领东南。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加快速度,因为时间实在太过宝贵。索性跟陛下明言我的方略。那陆路的令狐潮其实只是个诱饵,即便无所建树也没什么,只要能吸引唐军的主力跟在令狐潮的兵马屁股后面跑便可为我精锐大军南下争取时间。我们顺运河南下,大约十五日便可抵达淮扬之地。而唐军主力从陆路南下增援,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令狐潮的兵马再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并且能阻挡拖延他们,给臣再争取一个月的时间,那么两个月之内,臣便可将江南之地尽数纳入我大燕囊中。到那时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再有淮水大江为壑,唐军能奈我何?”
安庆绪呆呆的看着严庄,忽然起身拱手深深作揖道:“兄长雄才大略,朕有兄长辅佐,大燕可存矣。”
严庄忙起身回礼道:“陛下不可,臣惶恐不已。陛下要是同意此方略,臣便准备这么做了。洛阳将留少量兵马防守,河北之地也基本上放弃了,实际上便等同于重起炉灶,陛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