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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黄昏时分,王源一行快马加鞭抵达了滁州境内。在距离滁州城城五十余里的桥头集,率骑兵大队兵马已经抵达两日的柳钧和先一步抵达此处的谭平等人在此迎候王源。
见了柳钧,王源当然甚是高兴。柳钧也高兴的很,参拜之后便开始埋怨起来:“义父,您这次可吓得我们不轻,我听了谭大哥说的扬州守城的经过,可是惊的我出了一身冷汗。您怎么能老是这么孤身犯险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们可怎么办?成都的家里可怎么办?”
王源呵呵笑道:“莫要大惊小怪的,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谭平添油加醋都说了什么?哪有什么危险?”
谭平翻着白眼道:“卑职可没添油加醋。大帅从徐州执意单骑南下扬州,我们怎么劝都拦不住。这次守城的时候,身上伤了十几处。几处伤口均在要害,深及几分便是性命之忧。这还不算危险?”
王源摆手道:“就你多嘴,那不是形势所迫么?让叛军攻克了扬州的后果你们不是不知道。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扬州城上下对我都客气的很,守城那一战确实有些危险,但不是也化险为夷了么?总之,结果一切完美,这事儿还提作甚?”
“扬州城上下对您客气?大帅,您可瞒不了我们。我们可都知道,那崔家人放了把火,差点害了您呢。”谭平咂嘴道。
“什么?有这等事?义父去帮他们守城,他们反倒要害了义父?崔家这帮狗东西是不想活了么?回头剿灭了叛军之后,我便带人去扬州找他们算账去,将他们崔家杀的鸡犬不留。活腻了不是?”柳钧大骂道。
“统统住口?那件事是场误会,我早已解决了此事。崔家可不是你我想动便能动的,目前咱们可不能得罪他们。再说我和崔氏也达成了和解,你以为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守住扬州么?那是他们崔家从中协力的结果。那件事另有隐情,以后在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要坏了我的大事。”王源喝道。
“是啊,大帅就要和崔家结亲了,柳小将军,你就要多一位义母了,是一家人了。”赵青嘀咕道。
“就你多嘴。”王源骂道。
赵青吐吐舌头赶忙闭嘴,柳钧不明其意还待再问,却被谭平连使眼色阻止。
“柳钧,说一说北边的情形吧,我还不知道北边现在是什么情形呢。”王源不愿他们将话题集中在扬州的事情上,于是沉声问道。
柳钧忙拱手道:“义父,我正要跟您禀报呢。话说朝廷真是不仗义,高副帅正率领我们和令狐潮的六万大军决战的时候,朝廷没出一兵一卒相助,反而趁着洛阳空虚派兵接管了洛阳。李光弼真不是东西,他带着五万大军沿着洛阳一线往北收复了太原等地,看样子是要捡便宜收复河北道全境了。河北道叛军已经所剩无几,他这五万兵马很快便会收复河北道。这下可好,我们忙着平叛,他们忙着捡便宜立功,当真不是东西。”
王源皱眉点头,这些事其实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己决定大军南下时,其实便是将北方大部分地区的收复之权拱手交给了李光弼。李光弼岂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睢阳之战呢?我军民损失的大么?张巡他们怎样了?”王源问道。
柳钧沉声道:“损失不小,不是我神策军的损失,而是睢阳的军民损失不小。我神策军抵达睢阳时,令狐潮已经猛攻睢阳多日了。张巡带着不到一万守城兵马,以及睢阳的几万百姓们死守城池,死了很多的人。而且睢阳城中断粮断食,本来只够几千人吃的粮食,因为左近的州县的百姓们都被迫退守睢阳,所以根本不够吃。叛军围困攻城的第三天他们便断粮了。我们大军抵达时,已经是第十日了。”
王源诧异道:“断粮七天,睢阳没被攻破?”
柳钧低声道:“说来义父肯定不信,这张巡真是个狠角色。你知道他怎么做的么?他杀了儿子和妻妾煮了他们的肉给士兵们吃。和他一起守城的许远也杀了自己的妻儿煮肉给士兵们吃。关在牢里的死囚犯人也被他下令杀了煮熟了肉给士兵们吃。士兵们开始并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人肉,还是有人在肉汤里吃出了指甲头发牙齿之类的东西,才知道他们吃的是人肉。七天时间,令狐潮攻城五十二次,次次被张巡给打了回去。张巡身上中了九只箭,但却从未离开城头半步。这等人当真是狠角色,我们听说了这些事后都惊呆了。高帅都惊的没话说。”
王源也惊的发呆,没想到这张巡居然狠厉到如此地步。为了守城,连妻妾儿女都杀了给士兵们充饥,当真不可思议。
“怕是道听途说吧,当真吃人么?”赵青也不信。
“是不是真的,我们便没人去考证了,但百姓们都说是真的。解了睢阳之围后,据说城里食人之风盛行。百姓们因为没得吃,也都杀儿杀女互食,真是惨的很。我骑兵的一名偏将亲眼看见一户人家的锅里煮着一个孩童。哎……想想都让人难以释怀。”
王源皱眉不语,沉声道:“张巡是死是活?”
“说来义父定觉惊愕,我们击溃令狐潮解了睢阳之围的那天,张巡从城头跳下去摔死了。大家都说,他是心中有愧。杀了妻妾儿女为了守城,虽为朝廷尽忠,但却失了人伦之义,所以他跳楼殉身,便是向妻妾儿女们赔罪。”
王源长长的吁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张巡那黑瘦精干的形象来。这张巡堪称是烈士,王源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