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跟汤燕卿同车回康川大学。
一路上时年都没敢看过汤燕卿,他给她说笑话,讲轶事,她也都只是垂首或者转过头去听着,完全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不过他的语气里却满是愉快,丝毫不介意她的小小鸵鸟。
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正是黄昏时分,斜阳如金铺展在路面上,辉映得人的面上眼里都是耀眼的颜色。她这才鼓足勇气转头瞥了他一眼:“呃,司机先生麻烦您在这里停车。”
他望过来。
她尴尬地笑了下:“我是想提前下车去走走。呃,你先回学校吧。”
“嗯哼,”他语声傲慢,可是面上却漾起微笑:“你是担心咱们两个一起回去,会让人误会吧”
“哦。”时年垂下头去,绞紧手指。
实则她明白,就算同学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回去,也不会真的有什么猜测。毕竟这里不是拘谨的东方,更何况她昨晚晕倒之后,他作为老师,送她去医院,这更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其实是她自己心里有鬼啦。
瞧见她面上一系列闪烁而过的微表情,汤燕卿便笑了。
能让她明白她自己心里有鬼,甚至比他能跟她并肩一起走回学校更重要。于是他便伸手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先下了车。
“你这是”她惊讶望过去。
他含笑:“嗯,我抢了你的先,我也想走走。”说罢俯身向那司机,递上了车费,然后含笑嘱咐:“送她到学校大门口。”
司机点头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远,时年才回头从车后窗望过去。
身姿颀长的男子,立在夏日黄昏的金色阳光里,背后是康川大学宛若绒毯一般绵延开去的大草坪,后面隔着平静如镜的人工湖,矗立起白色尖顶的建筑这样的一幕,如梦如画。
她住心口,轻轻闭上眼睛,悄悄地,轻叹一声.
回到宿舍,赶紧钻进洗手间洗漱,然后略施粉黛。
要面见学校的理事长,这是基本的礼貌。
辣妹子跟进来,上下打量时年:“嘿,怎么一点也不见昨晚受惊过的样子今天的你看起来嗯,简直全身上下都是光芒闪烁。”
时年心里的“鬼”便又游荡出来,她赶紧再掬冷水拍了拍面颊:“呃,这是正义的光芒。昨晚帮忙破了案子呢,当然高兴啦。”
她这么说自然也没什么问题,辣妹子只能耸肩认可了。忍不住上前攀住她肩膀:“嘿,念,说真的,我为你骄傲。”.
时年准备了一下,赶紧赴校董会。
校董会的办公室是一座独立的小小三成楼。外墙和建筑风格与康川大学其余的建筑一致,只是历史要更久远一些。这里顶楼是校董会的办公室,下面两层则是校史展览馆。
沿着古老的红柚木地板拾级而上,时年也流光浮影地一路简单浏览一下校史。百年前的影像有的得以用照片拍摄下来,但是也有用油画展现的。当中有一幅画尤其尺幅巨大,且被挂在正中央,足见重要程度。
那画的画法和透视比例很有些像最后的午餐,十位左右的绅士分列长桌左右,仿佛都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而居中那位则穿着夸张的宫廷服装,像极了扑克牌里的大王。
时年没时间驻足下来细看,只觉得有趣。国不是没有国王的么,怎么觉着那个人的装束和气质像极了国王啊。
校董会的秘书是一个安静的年轻男子,他一路引着时年上楼,却并不干扰时年一路的观察,在未经时年询问之前,他也没做一声解说。
时年觉得这个人真的很有规矩。
到了三楼,那秘书就立在楼梯口,不在前方引路了,只躬身伸手:“理事长就在里面等你。我送到这里,请你自行进去就好。”
时年点头微笑,便抬步走进了那大大的玻璃门。
办公室里古色古香,地板依旧是昂贵的红柚木,墙上的壁纸也仿佛有了年头,却被打理得很好,没有破损和剥落。岁月染色在其上,叫那些叫不上名字来的美丽花朵更有古典之美。
满屋子的红柚木色系之中,却四壁都摆满了青花的瓷器,叫时年很是凝眸。
时年知道曾经中国的青花瓷成为欧洲贵族争抢的奢侈品,瓷器上头的青花图案越大、花纹越多,就被认为是主人的财富越多。所以这里陈列的青花瓷并不似中国人自己更喜爱的那种隽永、疏朗的纹饰,而是近乎满眼都是青,那一点点的留白反倒成了装饰了。
豪华是豪华不过看着有点密集恐惧症哎。
她这么想着便忍不住轻轻微笑。
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一扇门悄然打开,一个男子手捏一支水晶高脚杯,酒杯里椅着玫瑰红的酒液,缓缓地走出来。
锃亮的色尖头手工皮鞋,将步履装点出优雅与清傲。脚步声全都被步道上的古老波斯地毯吸走,没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时年环视整个房间的青花瓷器,自己回头,才发现她背后已经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时年惊得低呼一声,连连后退。
那男子才用醇厚的男中音轻轻一笑:“你就是nana,对不对不好意思好像吓着你了,你们中国的女孩子,好像都是这么容易害羞呢。”
他笑着伸手过来:“我是威廉佛德。”
时年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理事长大人,您好。久仰。”
不好意思让理事长久等,急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干燥,修长,稳定。
再向上看去
高个子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