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现在过得很不错,干嘛非要多出那么一个人来?还是一个八竿子打不到影的人?谁知道他是好是坏是龙是虾?人人都会伪装,就算自认为已是很了解的,到了关键时刻不也露出狰狞面目?人啊,是世上最复杂的动物。她已是累了,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琢磨什么人,况且若真是想有所改变,那么选择的不会是一个人,而是与之相关的一种生活……她讨厌麻烦!
于是虽然程准怀三令五申甚至是强迫性的把她抓回府里,可是她却不想参加这种以一敌百的相亲派对,于是趁着各个园中热闹非凡,换了身丫鬟的打扮自西角门溜出了府。
好久没有进行这种出逃了,竟仿似回到从前,思及当年的种种,不觉莞尔一笑。
街上行人很多,叫卖声不断,四处洋溢着重阳糕的香气。
她不禁胃口大开,挑了个干净的摊子坐下来,那老板立刻殷勤的奉上块糕点。
味道自然不如府中厨子做得地道,却自有一股质朴爽甜之气。原料仍是来粉、豆粉发酵蒸制,其上点缀以枣、栗、杏仁、石榴子、栗子黄、银杏、松子等,还插了剪彩小旗,又拿面粉捏了狮子蛮王模样,置于糕上,煞是可爱,令她端详半晌方仔仔细细的将其装进肚子。
旁边食客正拼命吹嘘着程府“摆金盏”的壮景,而像他这般的市井闲人却不在邀请之列,真难为他能够说得绘声绘色,宛如亲见,同桌人也听得聚精会神。
到了最后,有人愤愤不平的拍了下桌子:“摆金盏摆金盏,不过是那些贵人们享受的玩意,不请老子去,老子还不媳呢!一会我就去揽云崖,任它什么金菊白菊牡丹菊,家花哪有野花香?”
众人大笑,齐声称妙。
程雪嫣也忍不住唇角衔笑……揽云崖……
————————————————————
登山的人不少,一路欢笑,而她独自默默的一步一步的走着。
山路由平缓至崎岖,流云飞转中,空气由清凉至芳香。
……“跟上,跟上……”程仓翼大步流星,一会工夫就落下她一大截……
她那哥哥,曾经意气风发器宇轩昂的哥哥……现在依旧英挺不凡,却多了几许沧桑,几许沉重。哥哥,你说过苦臼来,你说过能够在九月九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你让我不要中途放弃,而你现在……我知道你忘不了嫂子,她是那样纯真善良的一个人,当初,你为了绮彤拒绝她,如今,又为了她拒绝绮彤……
有谁能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在这一天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真的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吗?
哥哥,你的幸福在哪里?
皇上准了你的奏折,下个月你就要远走边城,我问过绮彤,她说你去哪她就去哪……她曾是那样软弱个女子,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坚强执着。或许,一切都需要时间,那么就让时间去考验,去印证吧。
“跟上,跟上……”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飞一般的掠过身旁,身后一紫衣少女气急败坏却不甘落后:“哥哥,等等我,等等我……”
如此竟恍似当年那对兄妹……
她怅惘良久,叹息……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行人渐稀,终只剩她一个。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前行。
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能够攀到揽云崖最顶端的人会获得天下最大的幸福……是自己的,也是哥哥的……
————————————————————
湛蓝的天下,花海茫茫。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朵朵菊花喷薄怒放,丝丝花瓣如流瀑飞泻。花香化雾,绕身而飞,芳菲尽舞,极究娆。
没有初次见到的震撼,却仍大为感动,恍惚间,竟好似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影向她走来……
唇角含笑,看着那蹩脚的媒人走过身边,丢下句:“江渚,好好照顾雪嫣,我先走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
揽云崖边,那个一身正气眸底深邃黑亮的人突然转过头来,望住她:“如果你犹豫,我也可以等,等你接受我的那一天……”
她不是贞洁烈女,她也曾想过如果当初选择了韩江渚会是怎样的结果,只不过,如果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她真的会选择他吗?
没有答案,因为总有太多的事出乎意料,总有太多的枝节会打断原有的行进方向,而她……只能往前走。
其实她很想见见他,不为别的,只为曾经的情谊,她更想见见乐枫……乐枫的选择是那么的正确,她的坚持终于为她带来了最大的幸福。
听说他们生了个儿子,幸伙虎头虎脑的像极了韩江渚。
她很想看看,可是她不敢……
对于他们,她已是个失踪了三年的人……
山上风寒,流岚带露,只一会就湿了浅雾紫的纱缎衣裳。
她打了个冷战,在花丛中流连徜徉片刻,便下了山。
看天色应是未时末,行人大多下山宴饮去了。
她也不害怕,一个人慢慢悠悠的一边走一边看风景,行至半山腰的时候,蓦地停着步。
四下秋菊红枫天竺竞相争艳,与刚刚所见没有什么不同。
她缓缓伸出手,虽是略有迟疑,仍拨开山边一层又一层的藤蔓,竟露出一个山洞来。
看着里面一片漆黑,深吸一口气,小心迈了进去。
又转身,遮蔽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