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木错,世界上最高的圣湖,是一座咸水湖泊,周易有幸来到这里。
周易在拉萨待了几天,经客栈的朋友介绍,坐车前往纳木错。
拉萨的藏-民,已经跟外面城市的人们差不多了,一样的蝇营苟且,一样的为生活为利益奔波忙碌,碰到极端的藏-人,甚至会向滞留在门前的游客吐口水,乃至做出一些更极端的举动。
周易坐着一位年轻藏汉的车,往纳-木错去。
一路往上,越发的贫瘠,连草头生得少了;走走停停的,没太久,好大一座雪山在周易眼前砰然出现!
周易骑行的这一路上,雪山见得不可谓不多了,但却还是被这一座巨大的、仿佛近在眼前的圣洁大山给惊住了。
念青唐古拉山,有“备过课”的游客在旁边念叨着,啪啦啦的照着相。
车很快驶过。
到了湖边,呼啦啦的一圈房子,简陋而简单,大多数跟建筑工地上的工棚差不多,稍干净点的,八十块钱一个床铺,没水没卫生间,热水勉强提供一些,爱住不住。
周易准备出去在看看其他的房子,被先前看着还算和气的藏-汉司机恶霸霸的一通说教:你们出去,就不要再来了!被狗咬了不要叫我!
汉语生硬粗冷而难听。
周易不知他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样几等于诅咒的话,或许是利益的驱使?或许是真的担心,怕出去的几人被咬了?
若是这样担心,难道住这里,周易他们这一窝窝游客就不出去走动了?真被狗咬了,难道他会负责?
周易对于藏-人,总是怀着最大的善意去忖度,因为他一路上遇到过太多良善的藏-人,他们给予过路人最大的善意与欢迎。
一路上,绝大多数时候,只要周围骑友愿意住在那些传统的非盈利的藏-人家中,免费提供饭食,从来没有人说要钱的。只是大多数的人,受得了一路上的苦雨孤阳,却受不了藏家人的饮食习惯,只能婉言的将这种热情拒之于外。
纳木错是西藏的圣湖,但因为游客的到来,将这一泓清水映照出了人心的变幻,逃不脱那红尘沾染。
周易并没有再去寻找住房。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从空间中搬出一个大帐篷出来,独自一人,躺在了湖边。
湖,是极静极静的,没有半丝波澜,如同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安静的沉默在这一片宁静之地,静默的叙说着千古的变幻。
它那么的静,如同一个哑女,一个美丽而娴静的哑女,不用说话,一颦一笑间,便将世间万语道尽;它那么的清,即便水底的石子,也能轻易的显露出自己的光辉与色彩,清澈得将湖尽的夕阳、顶头的朗月、天际的淡云、微隆的山峦一一的照现,照尽了世间万物。
周易坐着湖边,心思就随着着碧蓝色的湖,慢慢的沉下去、沉下去,沉静下去、幽深了下去。
他知道,这一切的污浊,都是与清碧的她没有关系的。
众人说她是圣湖的时候,她不笑不语,只是静静的卧在哪里,将自己的美好奉献给这世间;众人说她太寒太冷太孤傲的时候,她仍旧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卧着,看着云彩的变化,看着那一片片雪花的飘落,将湖面慢慢凝结;当万千游客走过,闲言碎语飘落的时候,她依旧清澈着,照现了每一个人的灵魂……
周易就这么静静的做在水边,将灵魂在这碧蓝的水中洗了一遍又一遍。
清澈而幽深的湖畔,一间小小的寺庙不知何时立起,静静的卧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明明就在人来人往中,却很少有人发现它,很少有人走进去。
周易听着寺庙里的笑声,走了进去。
几个穿着僧袍的半大孩子在踢着足球,在这简陋中显露出他们与寻常人一样明亮的笑声,显露出一样的七情六欲。
周易不由想起一句诗: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来这圣山上、圣湖边的圣僧们,与旁人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或又不同的是,日日夜夜经这圣湖的涤洗,多少心思纯净一些、明净一些,少了几许鬼魅魍魉,便是难得了。
周易入了寺。
果然是香火不盛的小寺,入寺的人中,也就周易一个游人,其他都是穿着藏-族服饰、满面红黑的藏-人或者藏家的小孩。
无论大人小孩,都在一个老僧那里将一张大钱化开,大人换成一块五块的,小孩换成一毛五毛的,从这边转进去,每个佛陀菩萨面前都贡上一张纸币,显得虔诚。
整个庙里,除了僧人的念诵和藏人的颂词,都是安静的,没有一丝异样的声音。
周易并不是个信教的人,即便他得了一个神奇的空间,也从未信过神佛,但此时,在香烟缭绕间、在佛词唱诵间,心里只有虔诚。
虔诚对佛,更是虔诚对心。
周易拜得不是木胎泥塑,只有一颗诚心。
佛陀甚恶,你能想象中的各种恶魔妖怪,都在这四面八方的佛陀身上显露出来,但有丝毫异心,便有无数的妖怪将你的心你的肉剥下来、吞下去,等这么一遍走下来,除非是真正铁石心肠、万恶不恕的天恶之人,否则,能剩下来的,只有那一颗清清白白的人心。
这个时候,再无挂碍的一颗明白心,方能照见那庙中堂皇正大的大佛,照见金佛的万丈光明!照去心中所有的鬼魅污秽!终于让遮掩粉饰的灵,得到片刻的安详与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