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氏听了周易的话,真被他说服了。
如果自己这门手艺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如果能凭着手艺收获财富,那对她来说,绝对是一间大喜事,一件自豪的事。
有些老迈的她,在这花甲之年里,第一次生出了事业之心。
那肥育的心田上,一直荒芜的田地里,本该一直荒芜下去的田地里,突然的,就从天而降了落下一颗火种,并且,注定要长成参天大树!
不知为什么,周宁氏只要一想到这事情,心里就火热热的,跟年轻时候,第一次和王大军相亲一样。
她将事情跟王大军说了。
王大军既然开始没有阻止,现在更不会阻止。
他领着一辈子难得迈出家门的周宁氏,一同往洞天去。
洞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不多,不显得拥挤,但也不少,全身城里人,最多是来自白沙的。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洞天的葡萄;有人也瞄上了那些桃子或者其他果树,更有一些识货的,在询问那些牛羊什么时候杀,卖不卖肉。
当然,绝大多数,虽然惦记着洞天葡萄的好,但更多,还是徜徉在山水之中,不能自拔。
未开发的溶洞,让他们有寻幽探奇之心,即便被人警告了迷路的危险,但有了充足准备之后,总有人往里面跑——猎奇,是人类的天性;桥下的荷叶、藕花,在清晨含露时最好看,所以有很多人,就为了在朝阳未升、朝露未晞的时候,看看这至净的荷,而留下了。
还有很多人,拿着长长短短的镜头,对准着花草,对准着一排排往天上去的白鹭,还有那些本白鹭鸟们吸引过来,被洞天的灵气所引诱徘徊不去的禽鸟们,将它们在空中舞蹈的姿态摄下。
最耀眼的,除了群鸟中皇后一般存在的白玉,便是那两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丹顶鹤。
两只丹顶鹤纤足独立,绽着黑羽的白翅微展,如那舞台上穿着高跟鞋的舞中往后,翩翩起舞;时而曲足振翅,时而引吭高歌,时而相对唱和,时而簇翅轻盈,让众人尽皆驻足观看,静寂无声,生怕打扰了这一对自然的精灵。
比丹顶鹤愈显得仙姿盎然的白玉呢?
看着周围逐渐围拢的人群,好似受到了冒犯一般,一声清戾,直入云霄,领着群鸟而去。
翩舞的鹤呢?
也受到了这清鸣的影响,相对一视,纤细的长足微微一撑,大翅一乘,亦破空而去,只留下声声喟叹……
周宁氏未想到,当日清寂的洞天,如今以这么多人。她路都感觉有些不会走了——她常年呆着这山乡小镇,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陌生人。
好在这些年,电视上演着、新闻上录着,倒不至于真成一个现代“井底蛙”,终究还是放松下来——毕竟是熟悉的环境么。
“难怪你妹妹说忙不过来,原来有这么多人啊……”自从高速开通,不准人上去以后,周宁氏已经好久没有到洞天来了,眼见着快要排到山下的一辆辆轿车,看着一群群的人上下走动,不由感叹道,“易儿还真成了大老板了。”
她从前听说周易赚了多少钱,也只是心里的一个数字而已;即便过年时候过洞天去,也未觉得如何;待看到这么多人来人往的,才恍然,真正觉得周易赚大钱了。
“二嫂,你怎么来了?”
周家小姑,周素珍看到周家二伯和周宁氏,连忙从烦劳事物中脱了身,吩咐了一声旁边做事的女人,招呼了过来。
周宁氏看着周素珍,觉得有些恍然——眼前人似乎年轻了好几岁,满身的精干气质,就像电视里面的那些个白领,看着就不同了——她也说不完全不同在哪里。
周家二伯也没想到,不过几月时间,周素珍就这么大变化——不仅仅是样貌上的,更是一种内里气质上的变化。
他看着自家婆娘,第一次对于她来这里做事,有了支持的想法。
周宁氏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推推拖拖的,终于还是耐不住问询,将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周易,有事也不跟我打个电话!”周素珍抱怨了周易一句,又道:“那地方我知道,我带你去。”
“不会打扰你做事吧。”周宁氏看着眼前人,总有些陌生感。
“看你说的!”周素珍利落的交代了事情,拉着周宁氏,便往河对面一间宽敞的大木屋走去。
这间房子确实大,占地两百多平米,分上下两层,一个极大的空间,摆上了无数长条木桌和木凳,眼看着,周宁氏的擂茶铺子只要把东西准备好,就可以开业了。
“这房子都弄好了。周易是准备用来干什么的?”周宁氏不安的问道。她一向小心、善弱的性格,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周易的事。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给你用,你就用着!”周大军大手一挥,说道。他有些看不惯自家婆娘上不得台面的模样;特别是周围还有一个对比的时候,就愈发的觉得刺眼了。
“周易本来说是要来建个小食店的,卖些特色小食;二嫂来得倒正好,正将这刚装好的房子占了。要来晚一步,食店营业了,可就不好改咯!”
“要我看呢!这就是缘分,这房子活该就是给二嫂开擂茶铺子的。”周素珍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