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北魏,路途迢迢。
玉忘言和北魏使节计算了时间,要在北魏太子生辰之前抵达平城,的确是需要赶路。
虽然玉忘言并不想这样迁就北魏,但天英帝已经答应了这个请求,玉忘言也不能让大尧失信。
行走了大半日,队伍在树荫下休息。萧瑟瑟和庞苓下了车,就去和玉魄说话,缓解她心里的紧张和难受。
倒是昨晚何惧从黑市回来了,带来了黑市郎中配好的灵药和药方,也买了不少药。这药是有效的,玉忘言保存好了,以后可以应急用。
萧致远从马上下来,朝着萧瑟瑟快步走去,“姐姐!”
萧瑟瑟回眸,笑道:“致远。”
他们走了这大半日,萧致远都是骑在马上,对于这个小书生,骑马肯定不大习惯。
萧瑟瑟拉住萧致远的手,微低了身子说道:“骑马不舒服吧?要不下午跟我一起坐在车里好了。”
“不了姐姐,我还行的。”萧致远摇摇头,眼中熠熠生辉。
萧瑟瑟欣慰,笑道:“致远长大了。”
“哼,骑个马就叫人,这点出息!”一声嚣张的叱喝,陡然响起。
萧瑟瑟望去,见说话的是张逸凡。
张逸凡和萧致远一样不过十三岁,这会儿提着剑,靠在一棵树上,用轻蔑的眼神扫了遍萧致远,冷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五岁就开始骑马了,你这种精贵的少爷懂个什么!”
萧致远连忙施了个大礼,“逸凡兄,话不是这样说的。”
“别称兄道弟!”张逸凡啐道:“大尧重文轻武,读书人的亲我可攀不起!”
不得不说,凭气势,张逸凡比萧致远强的不止一百倍。张逸凡固然年少气盛,但萧致远连远门都没出过,自然是比不了张逸凡在军营里历练到的本事和见识。
庞苓看不惯张逸凡这样,嘴上也不留情面,“小鬼,就你这点年纪,也忒轻狂了!人家姐弟俩说话关你什么事,想切磋?我奉陪!”
张逸凡打量了一番庞苓,冷笑:“跟女人打,我不屑。”
“这小鬼,真反了天了。”庞苓瞪了张逸凡一眼,懒得再理他。
此刻萧瑟瑟心里不大好受。明明张逸凡是她最亲的弟弟,可她却拉着萧致远的手,看着自己这边的人和张逸凡对骂。
好在庞苓没再骂了,张逸凡也不理他们了,萧瑟瑟松了口气,继续同玉魄说话。
出嫁前这些日子,天英帝派了些教习官员,给玉魄讲解北魏,让她能知己知彼。故此,现在的玉魄已经掌握了北魏皇庭的情况。
北魏皇族姓元,太子是皇后所出,声色犬马,名声很臭。下面还有几个兄弟,唯一能跟他分庭抗礼的是淑妃所出的二皇子。
听闻二皇子为人贤德、是可造之材,然而前些日子元氏皇族闹出丑闻,说二皇子是淑妃和侍卫私通生下的。就是因为这事,元氏皇族内部大乱了一场,也因此停止了对大尧的作战,用和亲之术来拖延。
如今,淑妃被打入冷宫,二皇子被逐出平城,元氏皇族的内讧暂时消停下来,那声色犬马的太子,在皇后的操纵下,一家独大,还专程给二皇子赐了个封号为“隐”,意思是让他永远消失别再回来。
玉魄有些担心的说:“临走前,六哥告诉我,二皇子是主和派,皇后和太子是主战派。如今二皇子被赶出平城,我这个和亲帝姬,不知道能阻止皇后和太子的战争野心多久。”
萧瑟瑟拍了拍玉魄的手,浅笑着安慰:“走一步看一步,做你力所能及的,尽人事而听天命,谋个无愧于心便好。”
玉魄心有所感,缓缓的点了点头。
走了几日,他们到了大尧的北关。
穿过这座关隘,那边就是北魏。
当晚,镇守北关的总兵摆了宴席,为玉魄送行。
玉魄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就离席了。萧瑟瑟陪着她一起出去,让何欢何惧山宗都帮着玉忘言挡酒。
今夜月白风清,繁星点点,本是个良宵。
然则对玉魄来说,明日就要彻底的离开自己出生长大的故园,心中怅然若失,实在没心情跟人把酒言欢。
萧瑟瑟陪着她,立在城关之上,头顶明月繁星,深蓝苍穹,看见的是万家灯火,莽莽千山。
玉魄忽而笑道:“临到头来,我还是怕了。”
萧瑟瑟浅笑着喃喃:“人之常情,帝姬不要想得太多。”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自豪的踏进北魏,不能有一丝惧意。”夜色下,玉魄的面容看起来像是朵芙蓉花,在经历了雨打后,反而更加的娇艳有神。
这样的姿态,才不愧为有担当的帝姬。萧瑟瑟柔声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帝姬的努力,相信能长久的维持大尧和北魏的和平。”
远方,有乐曲的声音飘来,从朦胧转为清晰。
萧瑟瑟一怔,和玉魄交换了目光。她们都听见了,那清脆质感的乐音,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高、时而低,清澈如水却又绵绵长长。
是有人在敲磬,不知在什么地方。
这首乐曲,两个人都不曾听过,低沉、戚戚焉、似借行乐以销忧。可清脆的声音又敲碎了迷茫,清澈的宛如星星,听在耳中万分真挚。
玉魄心随意动,不禁跟着乐音吟唱:“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萧瑟瑟摇摇头。这诗歌听来有些消极厌世了。
她知道玉魄只是发泄下心情,并非真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