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午年开春,四王作乱之事于记事年表上画下了终止。
吉王的旧部被一一查出来,全给收拾了,顺京四营也进行了重组、整合,死去的三位主将予以厚葬,声称案件要进一步审查,一切都安定下来。
在这些工作进行的同时,南方传来祥王、福王、瑞王事败被诛的消息,三王覆灭,白冶的民间武装力量解散,浔阳王也带着军队回了浔阳去镇守,南方重新安定下来。
四王一灭,剩下的两王拍着胸口庆幸他们没有跟着闹一场,现在他们势单力薄,就听话了许多,再也不敢跟天英帝要求什么,只要能保得荣华富贵就满足了。
这些天来,晋王很低调,除了和天英帝例行公事的见面,就没再出现于帝宫里。晋王府也成天关着门,连玉忘言去也不给放行。
玉忘言隐隐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如今萧瑟瑟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按照与应长安商量的,萧瑟瑟继续装中邪,实则好好的在府里养胎。应长安也回四王府继续照顾赵访烟去了,没事干的时候就给赵访烟讲些江湖上的传奇事,顺便吹吹牛,日子过得挺惬意。
二月中旬,整顿叛乱的事宜刚完成,就到了全国科考与武考的最后殿试。
按大尧的规矩,先是武生殿试,后是文生殿试,以文压轴。
武生殿试用的是淘汰制打擂台的考试办法,二十人两两对决晋级,最后决出前三甲。
此次武生殿试的主考官,是大尧的镇国将军,副考官是玉忘言。
擂台上武生们打得如火如荼,玉忘言虽是专心的看了,却无法抱着享受的心情,反而是时时紧张。
因为张逸凡就在这二十人之中,现在已经晋级了两场,遭遇的对手越来越强劲。武功比试虽说是点到为止,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控制不好出现流血死人的事,尤其是高手对决,或许毫厘之差,便会影响生死。
玉忘言旁边坐着的五殿下,是来看热闹的,还端来了从楼兰弄来的香瓜,就地就扒了瓜瓤,递给玉忘言一半,边吃边说:“这么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不该看得热血沸腾吗?瑾王,你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没什么。”玉忘言勉强微笑,接下了香瓜,却迟迟捧在手里,忘了吃。
好像除了对待瑟瑟,他还真没这么紧张过。待张逸凡打到决赛,玉忘言甚至想离席去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等听到欢呼声了,再回来听个结果……
决赛就在紧张和纠结中度过了,最后的结果,让玉忘言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明明打仗的人不是他,可他却比打仗的人还紧张。还好,张逸凡险胜,真教他考到丙午年的武状元了。
跟主考官整理了一下武试的结果,玉忘言赶去御书房给天英帝上报,途中从张逸凡的身边路过,见他累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恭喜你,回去好好休息,有空来王府探望你姐姐。”
张逸凡点点头,打了个江湖上的抱拳,笑出一口粲然的白牙。
把结果上报给天英帝,天英帝觉得吃惊。张逸凡这后生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江山代有才人出,之前是小瞧他了。
见玉忘言的表情明显还有些僵硬,天英帝试探的问道:“忘言,瑟瑟她……有没有好一些?”
萧瑟瑟现在中邪的事情,已经所有人都知道了,有关心的,有帮忙找郎中的。天英帝也问过好几次,还派了太医过去,每每听到太医束手无策的汇报都会大发雷霆,那种对萧瑟瑟的关心不是假的。
玉忘言回道:“还是不见好转,臣侄也只能把她的身子养好,盼望有一天她能够好起来。”
天英帝郁闷的叹了口气,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让赵访烟给看看吧。也许她那套东西能起到作用。”
“四王妃的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劳烦她了。”玉忘言拱了拱手,黯然伤神,“吉王作乱给瑟瑟的惊吓太大,臣侄会尽力化解她的恐惧,让她早些恢复正常。”
天英帝沉默了好一会儿,口气充满了自责:“怪朕那时候没有自己走出御书房,还要太医照顾,看着瑟瑟走出去也没有阻止。要是朕事先就知道她想要兵行险招,朕就不会……”说到这里极为自责的唉了一声,双眉一竖,厉声低吼:“那个老二!以为亲手杀了吉王就能抹掉他的嫌疑?朕知道诸王是被他给挑唆的!咳咳、咳咳……”
“皇伯父息怒。”玉忘言来到天英帝的身后,轻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压低了声音说:“臣侄相信,皇伯父早已将证据搜集到手中。”
天英帝抄起帕子,捂住口鼻,咳着咳着,帕子上就覆盖了一层黑红色的血。他挫败道:“老二是个毒瘤,朕就算是有证据也不敢随便碰他,碰得不好,这毒就要把朕的一切都葬送了。”
玉忘言知道这个话题过于敏感,不能再说下去了,便道:“不管是谁,只要心术不正了,迟早有一天会把得到的都失去。所以,臣侄相信皇伯父。”
大内总管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小声插嘴道:“皇上,余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天英帝忙说:“快请她进来。”
玉忘言的心顿时吊了起来,说道:“臣侄暂且回避。”
“你不用走。”天英帝把武生殿试的总结文书收到桌案的左边,“忘言,你就坐那儿,和你……和你伯母见一见。”
这话语的内容、这语调……听上去颇有种怪哉的滋味。玉忘言不动声色的落座在一旁,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