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天英帝而言,胜似一道雷劈下来,劈得他体无完肤。原本苍白的脸上,硬是因为激动而添了一丝血色,他目呲尽裂的瞪着晋王,接着又艰难的转头去看玉忘言。
玉忘言却是波澜不惊的回道:“父王说笑了。”
晋王唇角的笑更加放肆,“我老了,哪还有精神和你说笑?这么久了,能亲眼看着你们父子相残,到今天父亲被儿子送进胸口一刀,我这么多年的怨气总算是没白受。”
玉忘言眼神一沉,再看向余秋水。
感受到这不冷不热的视线,余秋水定了定神,一脸怨毒的嗤道:“贱种!还真以为本宫是你生母?今天就实话告诉你,你的母妃余秋水,早就已经死了!”
天英帝发出一串嘶哑断续的咳嗽,激动的要从软榻上起身,可是撑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玉忘言愕然,全身僵硬,目光呆滞的瞪着余秋水。有些事情,原本已经在他的猜想之中了,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宁可自己能懵懂些,什么也不要想明白。
天英帝气若游丝道:“秋水呢……你们把秋水怎么了?”
余秋水恨恨道:“那个贱人早就死了!在她生下玉忘言这个贱种没多久后就落病死了!之后在你身边扮演余秋水的一直是我,这个深宫困了我二十多年!每天面对你这样一个恶心的男人,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
“你……”天英帝一口气没提上来,断续的咳嗽着。
他还记得,当年秋水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可是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秋水郁郁寡欢,落了场大病,那时候的确是生死难料。再后来,她熬过来了,身体也好转起来,只是性情发生了变化……如此想来,原来那时候秋水便已经死了,之后所谓熬过来的,不过是这个冒牌货?
那么那个夭折的男孩呢……天英帝猛然间明白了什么,他盯着玉忘言,嗡着嘴唇,想要开口唤他。
玉忘言的双手在抖动,心中漫上来的感情,不知是悲愤还是什么。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真正的母妃死了,假的余秋水顶替她到现在,还要装成他和蔼可怜的母妃。而他……他只知道自己从小就在晋王府中生活,此刻想来,大抵是晋王用什么方法把他从宫里头弄出来,给他了一个晋王世子的身份。
天英帝终于发出了声音:“皇弟……你用夭折的婴儿,把忘言换到了你府上。”
玉忘言微微一怔,听得晋王道:“是。晋王府中的女眷,没有人知道忘言的母亲是谁,所谓的晋王妃她们从没有见过……”
玉忘言的心中漫上浓烈的悲愤之情。他想起了小时候,父王的侧庶妃们总是对他指指点点、疏远冷落,侧目的焦点便是他生母不详却还被封为世子。
那时候他反复的告诉自己,母妃的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所以即便那些女人再过分,他也丝毫不解释。
现在回想,只怕当他受着那些冷眼和侧目的时候,晋王的心里,还不知有多得意、多解气吧。
天英帝胸口的血色扩散了半面胸膛,林家表妹惨白着脸爬过去,却不敢动插在天英帝胸口的匕首。
天英帝看了她一眼,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最后悲痛的望了眼晋王,头一歪,闭上了眼。
林家表妹惊恐的喊道:“陛下!陛下!”
不远处几个从一开始就跪着的小太监,更是发抖的厉害,眼泪都流下来了。他们自知性命难保,会被晋王灭口,现在只求能被晋王忘掉,网开一面。
“你们还跪着干什么啊!”林家表妹朝着他们大喊,吓得他们噤若寒蝉,“快过来把陛下送到偏房去!快啊!”
小太监们哆嗦着不进反退。
晋王冷冷道:“抬过去吧……林御医,你可要好好给皇兄吊命。要是皇兄驾崩了,本王就让你给他陪葬。”
望着小太监们和林家表妹把天英帝送出去,玉忘言忍着心中漫上来的悲愤之情,问道:“她为什么会在林家?”
晋王皱了皱眉,“谁?”
“表妹。”玉忘言道:“她是天英帝的女儿,为什么会在林家。”
晋王微怔,余秋水惊道:“你怎么知道!”
玉忘言加重了语气,冷声问:“她为何会在林家!母妃,她是你和天英帝的女儿?”
余秋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揪着上衣衣缘,怨愤道:“那个小贱种,真想掐死她!看见她就想起她爹!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就是给天英帝生了这么个女儿!”
玉忘言心里一紧,沉沉道:“若我记得不错,表妹和四殿下出生的时间,前后只有两三天之差……”既然表妹被弄到林家去了,那么顶替表妹的,难道就是……
心中像是被捅破一张纸,瞬间都看见纸后面的所有。父王对待四殿下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凝视余秋水,玉忘言的眼中,已经再无半分愧悔,也再无亲情的牵绊。
他只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余秋水高傲的迎接玉忘言冷冷的目光,恶语笑道:“在湘国有一种蛊虫,能让人的相貌发生改变,这种蛊被称作‘改头换面’。”
她指着玉忘言说:“改头换面是一种炼蛊培植出的蜈蚣,一双两条,一条下在余秋水的身上,一条下在我身上,我的相貌就能慢慢的变成她的相貌。”
蜈蚣。这个词眼让玉忘言猛然想到了自己体内那东西——血蜈蚣。记得在北魏,那个驭蛇的汉女说过,血蜈蚣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