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进出房门,却未尝不可从窗户通行。”
众人听言,愕了一愕。
萧瑟瑟也望向那盏花窗,看上去关得严严实实,窗帘也是拢在两侧的。
常孝走近花窗,仔细看了看窗里窗外,用手指小心摸索,接着推开窗子,手指又在下方窗棱附近摸了一阵子,陡然眼中湛亮,猛一回头,视线所及之处,是晶儿的房门。
那门口处,端端正正靠着一支拐棍。
常孝指了指那支拐棍,“这拐棍本官记得,是《柳毅传》里洞庭湖龙王手中所执。”
众人一时有点懵然,不知道常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老马哥却拍拍胸脯,自豪的说:“扮演洞庭龙王的就是我,衣服已经卸了,让大人见笑。”
“你谦虚了,洞庭龙王的角色,你演得很好。”常孝离开花窗,朝着老马哥走来,“但晶儿姑娘之死的戏,你演得就逊色了。”
老马哥身子一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常孝眼神湛亮,正色道:“首先,如果是本官亲手杀了晶儿姑娘,那么在随人潮涌入她的房间后,不会把演戏的道具规整的放在门边,而是继续握在手中,或者装出因为震惊而失手掉落的情形。”
老马哥顿时一惊。
“其次,如果本官是你,在从窗户进出晶儿姑娘的房间后,一定会记得擦掉窗棱上的痕迹,不留下鞋底的灰泥。”
老马哥再一抖,急道:“大人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就习惯把东西放在门边,这也能说明我杀人?还有窗棱上的痕迹,别人的鞋底也有灰啊,凭什么说是我?”
萧恪喝道:“放肆!你就是这么跟朝廷命官讲话的?”
“我……”老马哥语结,眼中分明闪着心虚。
常孝给萧恪拱手,示意他无事,,又走回到晶儿的尸体旁,蹲下身来。
“第三,本官如果是你,那么在给晶儿姑娘强灌下毒酒后,一定会把自己指甲里的香粉洗干净。”
萧恪道:“怎么,这晶儿姑娘的毒酒还是被强灌的?”
常孝回道:“晶儿姑娘在砒霜发作的途中,想要呼救,于是被凶手强行灌下剩余的毒酒,将她毒死。”
“有何证据证明你的猜测?”
“有。”常孝恭敬的回了萧恪,手指轻轻放置在晶儿脸颊上,“晶儿姑娘的脸上,有脂粉被抠掉的痕迹,必是被凶手强行钳制时,凶手的手指抠下的。”
萧恪对老马哥冷声道:“把你的双手伸出来,本相要看看你的指甲里是不是有脂粉。”
老马哥的眼底闪过一丝松懈,他乖乖伸出双手,两手倒是干干净净的,指甲刚修剪了不久,很平整,也没有脂粉的痕迹。
萧恪皱起眉头,一时不愉,心忖可不要是常孝推测错误。
老马哥也说:“我刚好表演前把指甲剪了剪,也是为了方便演戏,总不能凭这个就说我是凶手吧。”
常孝露出极浅的笑意,“好,不凭这个,那就凭其他的。”他道:“如果本官是你,第四,会换掉中衣。”
“中衣?”老马哥低头朝衣襟口看去,“中衣怎么了,我的中衣……”说到这里倒抽一口气,瞬间一张脸白如香炉里的灰,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的中衣被撕坏了,布丝还在晶儿姑娘的左手手心里。”常孝掰开晶儿的左手手心,从里面掐起一条布丝。
“所以,第五,本官如果是你,在杀人之后,不会急着摔掷酒杯,而是该先好好检查尸体,不会留下自己的东西。”
老马哥的脑袋里仿佛响起轰的一声,宛如天崩地裂般,震得他跌落在地。一双眼还要死要活的睁着,嘴唇嗡嗡却说不出话,身子徒然发抖。
这样的反应让戏班众人震惊,班主不能置信道:“老马,难道真的是你?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哼,这该死的家伙!”孙把式怒声吼道:“杀了晶儿,还想我也死!混蛋,我饶不了你!我要杀了你,给晶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