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谢蓁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挑眉道:“您老人家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治手?还是您先洗个脸卸个妆吃个饭?咦,您还是先从地上起来吧。”
梁奉仙被她调笑了一通,有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甩袖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板着脸站得笔直。
他大约是想做出严肃正经清高刚烈的模样,但顶着一个大红酒糟鼻子,实在是怎么看怎么滑稽。
谢蓁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看您老人家还是先换张人皮面具吧,拿这大红鼻子的鼻孔瞪人真是怪有趣的。”
梁奉仙没理她的笑话,只肃容道:“不喊我老头了?”
是记着他方才睁开眼睛后,她喊他的第一声。
嘿,这老人家心眼可小了咧。谢蓁又乐了,“方才那一声老头是出自肺腑情不自禁的,老人家您可不能和我一般见识。”
梁奉仙眯了眯眼,“合着你现在这一口一个的老人家是昧着良心叫的?”
谢蓁笑眯眯,“没关系,老人家您开心就好。”
开心……开心个屁啊……梁奉仙有些语塞,忍不住又瞪眼。
“我记得你今年才八岁,怎么就跟个人精似的啊!”
因为让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再来假扮成一个孩子实在是很难嘛!谢蓁吐了吐舌头,做了个猪头鬼脸,“要不您老人家猜猜?”
猜猜……猜猜你个鬼啊!
梁奉仙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在江湖上遇到的人都是名门正派,不会做这副无赖嘴脸,否则……否则他说不定就没那么早隐居市井了,那样的江湖挺有趣的吧?
有趣?梁奉仙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这个词吓到了,只打了个激灵,装作什么事也发生一样,在谢蓁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了。”谢蓁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好奇道:“您为什么要在我母亲面前装晕?她很想见您的。”
梁奉仙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摆了摆手道:“我还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也没断胳膊断腿。有什么好见的?”
“是吗?”谢蓁扬眉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么您在哪里哭不好,偏偏要在我们谢府门前哭,还惊动了我父亲。我还以为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见我母亲,所以才做出这等自降身份的事呢。”
被一个黄口小儿轻易说破了心思,梁奉仙自觉有些丢脸,也不答话,只轻哼了一声。
谢蓁眼珠一转。“还有一件事,老人家您方才说我今年才八岁,可您是怎么知道的?母亲说您这些年游历天下行踪飘忽,按理说你不应该留心一个小丫头的年纪啊!”
这样的推理能力,哪里像是个八岁的孩子?梁奉仙心里暗暗吃惊,终于是不敢把谢蓁当作寻常孩子一样看待了。
“巫罗族的事,你听你母亲说过多少?”他皱眉试探道。
谢蓁干脆道:“知道的不多,但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让梁奉仙直瞪眼。
“不多就是不多,什么叫差不多了?”他气呼呼地,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你当巫罗族就芝麻绿豆点大?知道一些事就能以偏概全了?你母亲怎么教的你这是!”
谢蓁一向护短,自己挨骂倒没什么,但要是有人骂她心里重要的人,她可是会炸毛的。
“我母亲怎么了?”她亦瞪眼道:“巫罗族了不起啊?要不是出了意外,我母亲才不会把这些糟心事告诉我呢!”
她说着,又将袖子撸了起来,将自己手上的红印亮给他看,“您看看,我这圣女还没做一年呢,就被寞蛇附身。好不容易把寞蛇引出来了,结果又染上了这怪病,最重要的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生儿子了。您说,这圣女有什么好当的?”
梁奉仙被满腹怨气的少女倒豆子似的诉苦说的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很想生儿子啊?”他勉强抓住了她话里的最后一句,接口道。
谢蓁语塞,瞪眼道:“是啊!你能帮我?”
这……这没羞没臊的!梁奉仙吓了一跳。
“我不行!”他忙摆手道:“我们俩年纪差太大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母亲的师兄呢!”
……!这都胡扯什么呢!
谢蓁忍不住翻了白眼。
“老人家。您怎么说也一把年纪了,思想能不能干净些?我是说,您顶着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能不能帮我破除这该死的诅咒啊!”
梁奉仙顿时老脸一红,好在有张人皮面具挡着看不出来。
“还是不行。”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摇头道:“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诅咒,是巫术,我学的是医术,破除不了。”
“这样啊……”谢蓁眉头颦起,神情间难掩失望。
梁奉仙有些不忍心道:“不过,我有法子替你去除手上的红印。”
“嗯。”谢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口道:“那就麻烦老人家您了。”
梁奉仙不禁气结,“无论如何,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神医,多少人排着队用金山银山请我去治病,我都看不上眼,现在不计回报的给你诊治,你就不能开心点?臭着一张脸算什么回事?”
“好好好。”谢蓁咧了咧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这下子,您老人家满意了吧?”
……这是把他当小孩子哄呢?梁奉仙气得想拍桌子走人。
不过不行啊,他要是拍桌子走了,那任务怎么办?这辈子还怎么回灵山啊?
走还是不走?梁奉仙想起那双柔情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