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副口气,好像不管梁奉仙开口要多少他都能拿的出来一般。
梁奉仙这时也不免有些意外的,他这一路上发觉到了三儿的反常,后来三儿自己沉不住气先来找他,便是验证了梁奉仙原本觉得三儿不简单的猜测。却不知道这来路神秘的少年究竟为什么要接近谢蓁,甚至还不惜扮作乞丐自导自演出了一场苦肉计!
梁奉仙按下心中的好奇,故作不在意道:“你一开口就是银子,果然是爽快直接之人,可惜啊,现在多少银子都不能让我走路了。”
三儿的眼里闪过一道杀机,垂在桌下的手已握紧了袖子里的东西。面上却还作出好奇之色。问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梁奉仙好像没有注意到桌子下的杀机似的,一手执起筷子,筷头在饭馆里用餐的众人身上点了点。淡淡开口道:
“因为我现在要是走了,下一秒他们全部都要没命,当然,还有你。”
三儿神情顿变。握住杀器的手顿时松开,抬起就塞到了自己嘴里。是想将方才吃下去的饭菜吐出来。
“你……你!”他的舌头不住地向外吐出,喉间挤出几声破碎的恨意。
梁奉仙淡淡地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你?又不是老子干的。”
三儿涨红的脸微气了几分,“不是老先生?”
梁奉仙十分讥诮地瞧了他一眼。冷笑道:“老子倒真好奇你是哪家的奴才了,这翻脸比变天还快,你说说看。要是老子听的高兴了,指不定大发慈悲救你这条小命。”
三儿原以为饭菜里有毒呕了半天。连胆汁都反上来了,却见周围人犹在谈笑风生大吃大喝,面容也不见有任何异色,便反应到梁老儿说的杀着原来不在下毒。
那究竟是这老头儿唬他还是那隐在暗处的杀手还未下手?
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脑筋却转的飞快,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此时既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想出一个真真假假真假难辨的假身份。
梁奉仙何等眼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尽管再拖延下去,老子乐得待会儿袖手旁观。”
三儿心里一个咯噔,忙道:“老先生,我……”
梁奉仙却神色一正,拂袖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门口,缓缓沉声道:“晚了。”
三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有冷冽杀机织成一张锋利蛛网将这家小小的饭店笼罩其中。
这究竟是来的几个人?
三儿缓缓转身,却是一愣。
门口何曾有几个人?不过站着一个年轻少年。
这少年一身白衣,脚下一双白鞋,斜背一柄大剑,面容冷峻,比冬日冰雪更甚。
……
晚庭轩里,曹婉挥退了下人,只留了一个近身宫女伺候。
她如今斜倚在榻上,牀帐放下只露出一截白皙藕臂,纤细的手腕上搭着一块薄薄的丝帕,坐在牀榻之外与她一层蚊帐相隔的男人一身儒士打扮,并不敢在这位小主的寝宫里四处张望,因此只低垂着脑袋,眼神十分自制地只落在自己的鞋面上,一手搭在她手腕上为她把脉,另一手则垂下安置在自己膝上,总之却没有半点窥视轻浮冒犯之意。
他是宫廷里最年轻的御医,姓陆,单名一个炎字。
这位陆太医相貌斯文,一向以谦谦君子的温润形象示人,医术也十分高明,给诸位娘娘小主诊治的时候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开的药方也确实很好,再加上他眼神老实,因此娘娘小主们对他十分信任放心,后/宫无聊,于是娘娘小主们每每有什么小病小痛都要传陆太医来看,说是看病,其实不过是为了逗逗这个本分老实的年轻太医消遣解闷罢了。
陆炎原本以为曹贵人今日传他来,也是因为春闱寂寞,谁知道把脉之下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陆太医,本主可是病了?”曹婉紧张道,她这几日越来越不对劲,瞌睡的厉害,大白天也总犯困,身子总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就好像小日子来了一样,但又偏偏不是小日子,曹婉不免慌了神,也不知道是因为精神不振所以导致食欲也不振了,还是别的缘故,这几日便连吃饭也不能好好吃了,闻到什么油腻的东西就呕的厉害。
陆炎屏气凝神,终于探了一丝微弱脉息,就好像针扎火燎似的猛地缩回手,站起身来,作揖道:“皇上大喜,小主大喜,小主如今是有双身子的人了,日后千万要小心一些,进补也不要太猛烈了。”
曹婉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炎这是说她怀孕了。
她有了?曹婉情不自禁地伸手抚向自己的腰间,还是那般纤细,这就有了?
她怔仲之后立刻又雀跃了起来,大皇子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不过他那日派小太监来告诉她他要出宫办事,一两个月回不来,她算是没法子第一时间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了。
“前几个月,胎儿尚未成型,因此十分危险,小主万万不可食寒凉之物……”
帐子外,陆炎的殷殷叮嘱还在继续,曹婉却打了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她光顾着高兴了,却忘了要将这个孩子生出来有多不容易,她该怎样应对皇上应对那些手段阴狠的娘娘们呢?要不然先瞒住这个消息,等大皇子殿下回来再做打算?她正好这个借这个机会让他将她带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