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微微蹙了蹙眉,低声道:“清沅。”
她倒不是觉得阮清沅话说得太过分,而是怕她传出个刻薄的名声来。万氏母女加起来又怎么能有她女儿的名声来得重要。
万姨娘正被阮清沅说得无言以对,见崔氏此番,就反而对她道:“夫人……这事儿是妾身逾越了,七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是妾身把她拖进这件事中来,请夫人责罚。”
分明就是说阮清沅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管得太多。
阮清沅提步挡住了万姨娘对崔氏的眼神,冷笑道:“我知道我今日是没规矩了,不过姨娘,你的规矩也没好到哪里去,我的规矩自然会由母亲关起门来教,不过你到底是个下人,我现在怎么做也轮不到你来置喙吧。”
万姨娘气得要命,旁边一直被她拉着的阮清漪咬咬唇,“七妹妹,姨娘也是为了我,是我,是我给这个家里添了麻烦,妹妹若要怪就来怪我吧。”
阮清沅挑眉,“如何能怪六姐姐,六姐姐如今住得远,况且你自己怎么知道夫人对你亲事的意思?可见是有那些个没安好心的人来教唆的你。”
阮清漪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这阮清沅分明是要拿这件事治万姨娘的罪了,竟如此不依不饶的。
“不错,”她昂起首来,挑衅地看过去:“我没有妹妹那么大的本事,亲事上头是断断不会自谋终身的,我姨娘没弄清楚状况就说给了父亲听是她的不对,可是父亲如何决议的,五姐姐和七妹妹难道也要来怪我们。”
什么自谋终身?崔氏一对眼睛朝阮清沅看过去,她当然觉得她的清沅不会做这等事来,可是阮清漪如此信誓旦旦,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阮清沅想了想,就想到了端午当日|她扮作小厮遇上了阮清漪。她定然在背后查了些什么。
阮清沅笑笑,她活了两辈子,难道会怕这个。
“六姐姐还真不愧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瞎说话的本事还真是一模一样,你倒好好说说,把我那些所谓‘自谋终身’的劣行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啊。”
“你……”阮清漪气闷。
阮清沅雷霆万钧,“六姐姐可以慢慢想。好好想,可要把你知道的都想清楚了再说。不过我的事,怎么有你的事来得重要,咱们先来说说眼前吧,万姨娘不守规矩。教唆小姐,中伤夫人,目无尊卑,桩桩件件的,可怎么了结?”
万姨娘恨得直咬牙。
阮清沅朝崔氏示意,崔氏点点头,这万氏的确太过分了,没个交代出来,怕是阮清涟和她母女感情更要生分了。
“来人啊,把万氏拖去柴房关上一天好好思过。罚了一个月俸例。六姑娘以后不许私下见她。”
这已是崔氏给出的相当重的惩罚了。
旁边已有婆子来扯她,谁知道万姨娘发了狠地挣脱开来,骂道:“谁敢碰我!我肚子里有老爷的骨肉!”
这话一出,众人都瞠目结舌。
阮清沅冷笑,可算是憋出她这句话来了。
上辈子的时候,万姨娘短暂地怀过一阵子身子,但是她瞒得极好,过了三个月崔氏才知道,崔氏当时十分生气,更气的是阮镛竟愿意帮着她瞒天过海。仿佛自己会对她如何下手一般。
听闻万姨娘怀了个男胎,那阵子连走路都是步步生风的,毕竟这是阮镛这辈子生儿子唯一的希望了。
谁知道没过多久,那孩子竟无声无息地掉了。阮镛大发雷霆,最后怪到了崔氏头上,差点生生坏了夫妻十几年情分,直到他出事,两人关系也没缓和。
崔氏如遭雷击,手指着她:“你……你……”
万姨娘挺了挺身子:“夫人。妾身如今可怀着身孕,就算您要罚妾身,也得看在孩子面上吧。”
崔氏气得话都说不出口了,她竟没发现,这万氏藏了十几年,心思竟如此深,拿着个肚子做挡箭牌,若不是今日这事,她要瞒自己到何时。
“老爷知道么?”崔氏问。
显然是多此一问。
万姨娘点点头,“今儿老爷见妾身,便是寻了一位京城的妇科圣手来给妾身瞧脉的。”
她这话说得故意,一双眼里闪过报复的快感。崔氏只觉得心中郁结,她与阮镛十几年夫妻,为着一个处处挑事的妾,他竟也这么来瞒自己,连个大夫也要私下偷偷找,难道她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个容不下人的主母么?
也难怪,仗着肚子里的金蛋,万姨娘说什么阮镛不得仔细考虑考虑,让清涟去嫁刘家,便也如此顺理成章。
崔氏无力地倒在罗汉榻上,曲妈妈急得忙上去拍背顺气,一双眼瞪着万姨娘恨不得吃了她。
没想到这里话没说两句,阮镛竟过来了。
阮清沅太阳穴一跳,这万姨娘倒真有本事,还留着招呢,怕早已知会过了,等着阮镛来看戏呢。
这会儿天色已暗了,阮镛忙完了手头的事才到妻子院中来。
一进屋就看见跪了大大小小一堆人,不由皱眉,一家子琐事,总也没理清楚的一天。
万姨娘先发制人,仗着如今有身子无人敢动她,当下就挤到阮镛面前去。
“你有什么好好说,这是闹什么?”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崔氏:“你如何惹得夫人这般?”
万姨娘抹着眼泪:“夫人要罚妾身……妾身无法,便说有了身子,实在是领不了夫人的罚,没成想夫人听了却不高兴,妾身可什么也没做啊。”
又来了,惯会模糊重点的。
阮镛听了果真不悦起来,对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