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沅一听到“宋夫人”内心就有些抵触,得知她是为顾蘩秋来提亲的,也有些吃惊,当然却也不算十分意外。
崔氏很少这么正色地面对她。
“清沅,你一直是姐妹之中母亲最疼爱的一个,这件事……你坦白告诉母亲罢,你自个儿心里是什么想法?”
阮清沅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想法,她对着崔氏尴尬地笑一笑:
“母亲糊涂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觉得好就好,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从前插手姐妹们的亲事还少么,崔氏也一样纵容着她。如今听她这么说,崔氏心里也酸酸的,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感受到了母亲的担忧,阮清沅抬起头来朝崔氏一笑,“我自然是想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的。”
“真是傻,”崔氏道:“哪里有不出嫁的大姑娘。”
阮清沅也知道不可能了,从前还没有阮煦,倘或她在姐姐们都出嫁之后还能寻个阴损法子让没人敢来娶她,可是如今父母亲膝下有靠,她想要怎么留在崔氏身边都是不合适的。
崔氏轻叹一声说:“总之母亲还是会多去打听打听的,若是不行……”
顾蘩秋不比楚遥,如今是宋夫人上|门来,显然是势在必得的,崔氏再怎么打听,也是不敢直接拒绝宋夫人的。
阮清沅也不是矫情,顾蘩秋要娶她,对她而言岂不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事情,她心里只是存个疑问,他为什么要娶她呢,他什么都不缺,甚至不缺她这点预见未来的能力,他还要娶她干什么?
不弄清楚这点,她总觉得心里存了个疙瘩般难受。
还有一点即是,顾蘩秋日后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等皇上驾崩,然后康王即位,鞑靼之乱暴发,皇位易主。这一切事情,顾蘩秋都不能置身事外,她只是没有信心,能够作为他的妻子,并肩站在他身旁。陪他应付这一切。
说白了,她只是害怕而已。
崔氏见她一脸忧愁,轻轻叹口气说:“如今家里的事几乎也都平了,我总想着带上你和你六姐姐去烧香还愿一次,来京城那么久,还没有去过潭拓寺,不如我们便去个一两日,你也当散散心吧。”
阮清沅点点头,“也好。”
崔氏走后,阮清漪倒是气冲冲地过来找她了。
如今阮清漓和阮清涟相继出嫁。阮清漪也早搬来朝阳馆与阮清沅同住。
阮清漪平素为人还算有分寸,即便此时再气不过,脸色也只是比往常更难看些。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今她们姐妹之间,也算是彻底没了好声气。
阮清漪冷冷道:“是来恭喜妹妹得到好姻缘的。”
阮清沅笑笑,“什么时候你也学了二姐姐那套,一提到亲事就夹枪带棍的。”
“你!”阮清漪一双水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六姐姐,万姨娘不在了,如果我是你,更不会像如今这么行事,难道你以为有了煦哥儿就会有什么不同么?”
阮清漪的确被她说中了心思。
“等煦哥儿长大还有多少年需要我给数么。在此之前,你还不明白你该如何么?”
她到底不是阮清霜之流,没有个杨氏替她撑腰。阮清漪恨恨地咬了咬牙,“七妹妹。我不过是来道贺的,你何必……”
道贺?
“我可不知道我定了什么亲,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六姐姐休要胡说污我清名。”
阮清漪更觉得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
她想起听说的传闻,平阳公主要给江篱挑二房一事,看阮清沅如今的样子。莫非当真她是中意江篱的?毕竟江篱年少才高,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可是她转念一想,她们的婚事都捏在崔氏手里,阮清沅还没那个本事左右父母之命。
“六姐姐与其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不如去母亲那里多为她分担些家事。”阮清沅直接对她道。
“送客。”阮清沅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叫合欢送了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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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带着两个女儿去潭拓寺。
潭拓寺是一座百年古刹,位于潭柘山麓。寺院坐北朝南,背倚宝珠峰。周围还有许多由潭柘寺所管辖的森林和山场,因此给人一种隐于深山之感。因寺后有龙潭,山上有柘树,故民间一直称为“潭柘寺”。
去潭拓寺上香礼佛的女眷走古香道皆赶不及一日之内来回,因此多会住个两三日,适逢法会刚毕,如今寺里人不多,也显得十分清净。
知客师父领了她们到女眷厢房小憩,阮清漪和阮清沅一路上与对方也没有话好说,各自也不是没有上过香,洗漱过后便回房歇息了。
阮清沅经过一路颠簸,身上只觉得格外疲惫,匆匆服了碗清粥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如今总算有了个还不错的结局,自己前世没做和没来得及做的事也在一点点弥补,她突然有一种身上的重担终于在一点点减轻,自己也终于能休息一下的感觉。
隔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伴随着小沙弥竹帚扫落叶的沙沙声,阮清沅就了醒过来。
山间的清晨有一种格外舒适的惬意,整个庙宇都还未开始升起炊烟,罩在一层日夜交替的淡色薄雾中。她批衣而起,忘忧听见响动,连忙起身。
“你睡吧,我去走走。”
忘忧却还是收拾好了衣服陪她出去。
寺院东路有一个前朝皇帝的行宫院,院中幽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