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沅碰碰方柔的手腕,示意她可以了。
“大夫人,我劝您还是搞清楚状况再说这样的话,”方柔立刻不客气地说:“我阿言姐姐今日早就回府了,她身体不适,马车又出问题,已坐上我的马车回府,根本与这件事是毫无关系,怎么这样您也要赖到她身上去?”
唐音早就走了?阮清霜如遭雷击,到底、到底府里这些人都是吃什么的!
“李家姐姐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知您还在缠夹些什么,照您的逻辑,就因为这个荷包是阿言姐姐绣的,现在该出现在这的,就非得是她不可了?”
她这番话说得无理,可是杨氏却没有兴致斥责她。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李家这样的破落户,要成自己的亲家了!
一个庶女出身的母亲,一个脑满肠肥的父亲,根本没有指望进京的一家人……听来的所有关于李家的传闻交织在一起,这个李蓉怡,家世才华相貌,什么都没有,竟然要成为她唯一的儿媳妇!以后做阮家的宗妇!
天旋地转,杨氏觉得自己像吃了苍蝇般恶心。
“夫人——”王禄家的眼疾手快,立刻扶住她。
阮清霈觉得自家已经丢够了脸,旁边的仆人有的已经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她快步走到富嬷嬷旁边说:“嬷嬷,这事,还是进屋说吧。”
富嬷嬷心里已经断定事情的经过,点了点头,“这样的事,的确要先回禀老太太。”
她迅速理出人手,先送阮熹和李蓉怡几人去万寿堂,方柔几个也一并过去,自己留下来约束仆人,可是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事,今天这么多双眼睛看见,怎么也不可能毫无风声地掩过去。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杨氏,富嬷嬷心里不由埋怨她,也不弄清楚就招来这么多人,这下可怎么收场!
叹口气,富嬷嬷说:“夫人,您还是先去万寿堂吧,听听老太太怎么吩咐,这里有老身看着呢。”
杨氏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下倚靠在王禄家的怀里,说着:“有劳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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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寿堂里,老太太还等着富嬷嬷来给她回话。已经有个媳妇子先一步回来向她汇报情况,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最看重的嫡孙身上。
等到下头跪了大大小小一片人的时候,阮老太太只觉得自己头疼万分。她朝同样脸色苍白的杨氏射去眼刀。
她看不明白吗,自己这个大儿媳,想设计人家唐姑娘,却没想到反而被别人绕进去了!
她看着一旁抱着臂,冷冷吊着唇角笑着的方柔,心里一凛,这个方家姑娘,不仅来头大,本事也不小。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老太太发话,“尤其是李家姑娘,你是客,也没有一直向我这个老婆子跪着的道理。”
李蓉怡嘤嘤地哭着。
“哭什么,我老婆子会为你做主的!”
杨氏缓缓把目光投向老太太,这个意思是……
阮老太太叹口气,暗骂杨氏心急,如今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让李蓉怡一条白绫去死吗。
“你们小儿女,寻常见面多了,自然有些话说,这也无可厚非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私自找这么个地方会面……”
“传出去,到那些下人腌臜的嘴里,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了,你们说是不是。”老太太的问话,没有人敢接。
“不过,好在我老太婆本来也就很喜欢李家小姐,来,你走过来……”
李蓉怡止住眼泪,走到老太太身前。老太太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果然是个模样标致的,我瞧着很中意。”
说罢把手上一只乌黑的墨玉镯子褪下来给李蓉怡戴上。
李蓉怡立刻推拒,老太太制止她,说:“一个镯子罢了,这东西是当年我刚入门时婆婆给我的,我今日看着你实在喜欢,你就尽管收下吧。”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李蓉怡立刻羞赧地红了脸。
“早年我与你外祖母也见过几面,只是她身子不好,早不出门了。不过啊,如今两家有缘分,我看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去拜访她一下,我们俩也好些年没见着了,往后可要多多走动才是……”
这意思,恐怕是要****提亲。
杨氏狠狠地握着拳,骨节都因用劲太大而发白,她还不死心地说:“老太太,这李家小姐的父母亲都不在京城……”
唐家门第虽好,却是她们的外祖,李家算个什么东西,连祖宗牌位都写不齐三代的贱民出身。
难不成李蓉怡能从唐家门里嫁出来吗,如此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杨氏擅自揣度着。
“又不是没有长辈在,便是一点主都做不得吗,”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说:“自然,你父母亲那里,也要递个消息,总不急的……”
话虽说着不急,但是议亲却不能不急。李蓉怡和阮熹有私已经是众人认定的事实,成亲便要越快越好。
李蓉怡低着头害羞说:“老太太您在说些什么……”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被老太太喜欢,迫不及待要迎进门的孙媳妇啊!阮清霜瞪着李蓉怡的背心,恨不得把她瞪穿了。
从前李蓉怡和李蓉芳在她身边讨好奉承时,阮清霜觉得看着她们也颇为顺眼,姐姐妹妹的叫着也很亲热,还曾假惺惺地拉着李蓉怡感叹过:姐姐这么好,不知哪家有福气聘去做新妇。
只是等到李蓉怡真要做她嫂子了,她只觉得此女不仅身世才华上不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