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之后,阮清沅便去向魏氏回话,魏氏对徐国公府和平阳公主本就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也没有过问太多,倒是老太太又亲自问了她一番话。
她猜测,许是杨氏或清霜在老太太耳边吹的风,想着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不过她又能说什么呢,说在许多小姐夫人心中杨氏母女已经没什么好名声了么?
老太太的确蒙在鼓里,兀自觉得自己的孙儿孙女还是最好的。
到了八月末,阮府便如火如荼地办起了阮熹的婚事,杨氏虽不满意这桩婚事,却还是好面子的,因此办得也算隆重,起码比之当年阮焘娶王氏来。
九月底阮熹就出发南下了,因着李蓉怡是远嫁而来,比起别家阮府要筹备的事情更多,杨氏和老太太也都十分忙碌。
到了十月二十八,终于把新娘子迎进了门。
总是在经历着大大小小旁人的婚事,阮清沅没有太大的兴致,每逢喜事,家里最开心的一般都是小孩,阮府如今只有清霜和丞哥儿两个算小孩子,可是一个碍于杨氏威严,一个又被母亲管得严,还不如那年阮家大姑娘出嫁时的自己来得活泼些。
李蓉怡出嫁,清沅却想到了另一桩事,前世里,自己的四姐姐清漓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出嫁的,却不知为何如今还没消息。
崔氏的来信说得也是不清不楚的,说是清漓不久前大病一场,定亲的人家本就有些不满,谁知道近日来似乎又有关于清漓不好的传闻传出去,闹得人家想退亲。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清沅心里觉得很不安,为什么有些事自己没有插手,依旧和前世有所出入……
她是知道阮清漓的,从小被阮镛娇惯坏了,说好听是超凡脱俗,实际却满脑子总是一些风花雪月。她大概总是想着牡丹西厢这类才子佳人意外邂逅谱出的动人情事,也曾因此拖着不嫁,后来惹急了阮镛,亲自定了苏州府吴县一户十分殷实的举人之家。
阮镛虽宠爱她。却不至于娇惯她到插手自己亲事。
那么如今,究竟是怎么回事,阮镛为何没有拿出前世里的威严来逼清漓出嫁,实在让清沅想不通。
李蓉怡过门前,大概也是能料想到自己日后处境的。只是在她的设想里,似乎只有这个从小就不对盘的阮清沅让她厌恶,可是等她真正嫁过来后才明白,自己原先那点子小女儿心态是太可笑了。
清沅也知道,因此才能放心下手算计李蓉怡来做自己的嫂子,而不用担心是为自己树敌。因为,大房里杨氏和清霜就在等着给她脸子瞧,实在轮不到自己。
新婚过了头三日,杨氏便以勿妨碍阮熹念书为由,阻止新婚夫妻住在一处。阮熹依旧歇在前院的时候多。而李蓉怡刚过五更就要到她面前立规矩,因着杨氏前日咳嗽了一声,便要她隔天卯时就亲自熬了药端过来,卯时用的药,李蓉怡寅时便要煎上,晚上只能略略合合眼,熬地眼下一片黛青,而杨氏起身后又嫌弃药凉,竟是一口都未喝,转头便要儿媳妇伺候自己吃早饭。一餐饭吃得慢条斯理的,等李蓉怡终于能回屋歇口气坐下用饭时,厨房里却告知早已熄了火,大冷天的竟是一碗热粥都喝不上。
杨氏只有一个儿子。自然这辈子也只能想着法来折腾这唯一的儿媳妇。而阮清霜比起她亲娘来,也是不遑多让,面上好言相求让嫂子帮自己绣香囊,一会儿不是花样错了,一会儿就是料子不对,李蓉怡伺候杨氏的空档还只能晚上挑着灯。绣那些小姑子根本不会用,却要可劲挑刺的玩意儿来。
在灯下,她红着眼睛,才算是第一回体会到做人媳妇的滋味来。
因着远嫁,自己的母家几乎是断了联系,除非李大人真能调回京来,否则她便只能孤身一人****轮番伺候着婆母和小姑。
自己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掉在新绣好的杏林春燕的图案上,她连忙去抹,若让清霜发现了水印子,是又要重新再做起来的。
唐家因着李蓉怡当时的事,总是有些芥蒂的,虽说唐音如今已经嫁人,对于唐家来说,还是不愿意频繁多与阮家往来的,到底自家孙女的面子重要。
李蓉怡咬着牙,便是没有办法,也要回去求外祖父和外祖母。她指的外祖母,自然是母亲唐氏的生母,虽说外祖母只是位姨娘,却也还是能与阮老太太说几句话的罢。
终于得了机会能出府,李蓉怡像得了救命稻草一样扒着外祖母的腿,苦苦哀求着,直说自己在阮家没有地位。
却没想到这位老姨娘竟是个十分端方的,轻轻拨开外孙女的手,只说:“这是你自己求来的缘法,早前我插不上手,如今更是。”
看着呆若木鸡的李蓉怡,又补上一句:“既是嫁出去的女儿,莫说是你,便是你娘,我也不会多嘴。你若真受了委屈,你父母亲自会与你出头,这唐府,说到底也只是你的外家。”
李蓉怡只觉得天塌地陷的,嘴里泛苦,却再没有力气哀求一句。
传到清沅耳朵里,她倒不禁感叹,若说从前自己有些看轻唐家,后院中馈竟如此倚仗一个姨娘,如今却只感叹,唐老大人到底是国子监祭酒,竟连一位如夫人都是如此慧明通达的。
而杨氏知道后,更是换着法子变本加厉地折磨李蓉怡,她不是以为自己捡了他们阮府的便宜么,杨氏冷笑,她倒要看看,这便宜这小妮子有没有本事捡。
阮老太太也不太喜欢李蓉怡,可到底是新妇,眼见着进门几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