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觉得好笑极了。
“何念衾,请你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她咬牙说道。
他是她什么人?
名义上的弟弟而已。
就算没有六年前他对乔以漠做过的事情,就算他们还是从前关系融洽的姐弟,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站在什么立场来管她和乔以漠的事情?
“还有,你听好了。”何欢甩掉何念衾的手,乌黑的大眼冷然瞪着他,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就算没有乔以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说罢转身就走。
何念衾闻言,站在原地愣了愣,接着笑起来,笑得难以捉摸,望着何欢的背影用近乎低喃的声音道:“阿欢姐,那我们拭目以待。”
何欢自然没听到他最后这句话,用力地深呼吸几口,才把心头的怒气压下去。
她料到何念衾会查她的通话记录,就算他不查,何夫人也会查,却想不到他竟然连自己的行踪都要随时监控。
她站在病房门口,握紧了双拳才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来,推门进去,“爷爷。”
这个时间点何一鸣果然是清醒的,正愣愣地坐在轮椅上,侧首远远望着窗子外面。一扫到何欢,那双苍老的眼眸就蓦然亮起来,露出孩子般兴奋的神情。
“何……何小姐……”刘护工在一旁低着脑袋说,“抱歉何小姐,是何先生一定要求我……”
“算了。”何欢在何一鸣身边坐下,并没看刘护工,虽然余怒未散,还是尽量放软语气,“以后尽好你的本分就好。”
毕竟刘护工已经照顾何一鸣好几年,要找一个合心意又放心的护工并不容易。而且就算她不打那通电话,何念衾完全有办法在医院找个护士什么的说那番话让她回来。
何欢伸手握住何一鸣枯瘦的手。尽管年事已大,他的手依旧温暖。
何念衾何其了解她?
何一鸣是她在何家这些年唯一的避风港湾,抱过她逗过她哄过她疼过她。她所有缺失的亲情都在这一个人身上,她又怎会轻易弃他而去?
陪何一鸣坐了会儿,何欢才出了医院。
何念衾已经拿着她的护照消失了。她只身一人站在夜风萧瑟的住院部门口,没开车,没带钱包,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手机。愣愣地站了片刻,她拨了奈奈的号码。
奈奈的时间向来自由,没一会儿就赶来跟她汇合。
何欢也没打算立刻回丰玉,找个小饭馆俩闺蜜一起吃了顿饭。
奈奈好奇她怎么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就跑到s市,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何欢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把这些日子和乔以漠之间的事情都跟她说了,包括她之前隐瞒的何念衾那些事。
奈奈拿着筷子,惊讶得嘴巴里都能塞下鸡蛋了,“所以乔以漠是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以前那些事了?”
“还有你那个假弟弟,你的意思是他对你……”事情大大超乎她的意料。
何欢默默地吃了一口米饭,重出一口气,转首望着身侧的奈奈,点头。
“我去……他野心还真是大大的啊!做梦吧就!”奈奈愤愤放下筷子,“而且我现在收回以前说的乔以漠的坏话!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啊……”
奈奈斟酌了一会儿,也就想到一个“好”字,最适合来形容乔以漠了。
温柔多金深情大度还足智。事到如今,在旁人都以为他对何欢恨之入骨的时候,连她都以为他想伺机报复的时候,他计划的却是抛下一切带她逃离火坑。
真不是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
“哎……”奈奈靠回沙发上,“娇娇……”
欲言又止。
餐厅环境清幽,且私密性极好,两人在一个四人卡座,坐在同一边。
何欢也放下筷子,颓然地背靠沙发,脑袋搁在身边的人肩上,“奈奈……我是不是逼他逼得太过分了?”
奈奈挽住她的胳膊,又叹口气,“要不一切随心吧。”
她是最了解事情始末,也是最了解何欢想法的人。
“现在这样拧着,你不好过他也不好过。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不是?就像你也没料到发生这么多事他还能带你私奔不是?”
何欢靠奈奈更紧。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现在她的心情就像疯狂过山车之后麻木的平静,有点茫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两人吃完饭,何欢首先就去换了个手机。她不知道何念衾什么时候在她手机上动了手脚,居然还可以实时定位。
最后奈奈送她上计程车,给她塞了几百块钱,“回去记得还我啊!”
何欢笑嗔她一眼,跟她挥手再见。
天气不再寒冷,甚至还有些闷热。她打开车窗,让外头的清风吹进来,将思绪吹得澄明一些。
乔以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司机师傅正提醒她,“小姐,上高速了,您最好把车窗都关上。”
何欢一手摇起车窗,一手接起电话。
陌生的座机号码打来的,只有电流的沙沙声,非常安静。但她还是猜到是乔以漠。他的气息她熟悉到隔着手机都能辨认出来。
“怎么样了?”他问。
何欢知道他问的何一鸣,答道:“没事了。”
“嗯。”
“乔以……”
不等她的话落音,已经挂了电话。
何欢听着里面嘟嘟的忙音,靠回座位上,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夜景,鼻尖有些发酸。
他今天应该是生气的。
哪怕没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