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华尖叫一声“我跟你拼了!”她刚到容宁候府就被人教训,胆敢瞧不起她,她登时就向严嬷嬷扑了过去。
严嬷嬷不防,被谢霜华压在身下。严嬷嬷仗着自己是皇帝派来的,与管嬷嬷二人一个管全府,一个督促、监视谢氏,便是谢氏也不敢招惹,如今被谢霜华欺着,立时气不打一处涌上来,扯着嗓子大叫:“来人啊!救命啊!逆贼之女要打死老婆子啦!来人啊!逆贼罪臣女翻天啦……”
李亦菡正在客院外头,不由得紧走几步,进入花厅便见谢霜华扬着手臂,正坐在严嬷嬷身上左右开弓,哪里还有名门闺秀的仪态,其架式比市井妇人还过之。
李亦菡大呼一声:“霜表妹,快住手!”
谢霜华用力坐在严嬷嬷身上,“这老虔婆敢欺我!恶奴欺主,看我饶不得她!”
李亦菡厉声道:“霜表妹,你知严嬷嬷是谁?她是服侍过皇上老嬷嬷,领是正七品孺人之尊,更襄助过端仪皇后打理六宫,就连皇上也要敬她两分。”
什么?
谢霜华仿若木人,坐在严嬷嬷身上不再动弹,仿佛一盆冷水扑在熊熊燃烧之上。她低眸审视自己的双手,刚才打的人是皇帝派来更是宫里有品阶的教引嬷嬷,还服侍过年幼时的皇帝。她怎知严嬷嬷的如此厉害,只当是寻常的嬷嬷,又或是如同谢家鼎盛时家里的婆子一般,这种婆子嬷嬷最喜捧高踩低,但她们的卖身契都是捏在主子手里的,想打想骂还不得由了主子做主。
谢婉君被申斥时,谢霜华在天牢。待她离开天牢。又住在镇北王府内院,镇北王府的规矩重,丫头婆子也很少议论旁人家的事,说的也都是京城的一些趣事趣人,更没人与她说谢婉君的事。
李亦菡连连福身:“妾身给严嬷嬷赔不是。”
严嬷嬷此刻坐在地上大嚎:“打死人了!老奴是皇上跟前儿的,便是皇上也没这样罚过老奴,老奴被一个罪臣之女给欺了。老奴不活了啊!今儿容宁候不给老奴一个交代。老奴就不活了……”
严嬷嬷大哭得如同死了爹娘。她活了一辈子,最是知规矩的,何曾被个小丫头这样打过。打她几耳光,还敢骂她,她着实抹不开面子。就是宫里,因着她是服侍过幼时皇帝的老人。谁不给她三分脸面,直至现下。皇帝见着她也要唤声“严姑姑”,皇帝让她来容宁候府,原就有让她荣养之意,也曾暗示。让她在容宁候府收几个义子义女,即便一生未嫁,也算有儿女有孙儿。也能享受天伦。
李亦菡不安地看着谢霜华,难怪谢婉君不肯接手。又要她把人送庵堂去,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她也不想想,那么多下人,旁人不敢说的话,唯有严嬷嬷敢说,怎会是不知矩,分明是对方身份不同。
管嬷嬷正在忙碌,突听说有人打了严嬷嬷,她们也算是几十年的老姐妹,立即领着丫头风风火火地进了女客院。
李亦菡正在赔礼说好话,“严嬷嬷,我替表小姐与你赔不是,她就是个孩子,不懂规矩,不知你老身份贵重,还望你老莫与她一个孩子计较”
“她是不知道么?怕是存心替那罪妇报复老奴吧?那罪妇早就看不惯老奴,恨不得老奴死了才好。她就是个逆贼之女,照着我朝律例,是要被送往官乐坊当官妓的……”
严嬷嬷声声说的罪妇,不是别人,正是谢婉君。
皇帝让她与管嬷嬷来容宁候府,一是对谢婉君不满,二是觉得这容宁候府着实没个规矩,否则怎会是一个会管家的管嬷嬷,又一个最懂规矩的严嬷嬷来。
管嬷嬷见严嬷嬷双颊留有被打的指印,脸拉得老长,在她们俩入府那一天,姐妹俩就约定好要肝胆相照,彼此照应,说好一个主持中馈当个女管家,另一个则约束府中上下的规矩。
可现在,她们中有一人被打了。不仅是打严嬷嬷一人之事,而是有人欺负她们。
李亦菡见管嬷嬷来得如此快,忙道:“霜华,还不跪下与严嬷嬷赔不是。”
谢霜华早就不知所谓,她怕两位嬷嬷去宫里告状,她不想无家可归,更不想流落街头,亦不想被人践踏,“我……我……我是凤歌公主从天牢里带出来的,嬷嬷仗着自己的身份说我出身不好,是说凤歌公主不该救我?你是质疑公主。”
管嬷嬷扶起严嬷嬷,“表小姐是说严嬷嬷不对?谁不知道,凤舞公主、明珠郡主、明珊郡主都曾请严嬷嬷做教引嬷嬷,她若不知轻重,这世上还真没人比她更懂规矩的奴婢。便是端仪皇后当年也多有夸赞。”
谢霜华知自己错了,可她不能认错,她硬着脖子扬头喝道:“你是奴婢,而我是主子。”
严嬷嬷听到这儿,讥笑道:“你就是个官妓!是个婊\子、娼\妇,本该去官乐坊卖笑,被凤歌公主送了来,你可有户帖?没有户帖,便是来路不明的下贱货色!”
“你这个奴婢……”
严嬷嬷道:“我是奴婢,可我是天下第一人、当今正兴皇帝的奴婢,可不是你这贱人的奴婢。我这奴婢不知比你要高贵多少倍。我呸,什么谢霜华,不就是丫头与逆贼生的贱货,谢千谤,人人可谤……”
严嬷嬷被惹恼了,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索性将谢霜华狠毒的骂一场。
谢霜华直气得牙痒,她一直以为,再没有瞧不起她的出身,不,是更被人瞧不起了。
管嬷嬷道:“琅奶奶瞧着办吧?今儿有这小蹄子、贱人便没我们俩,若不发落她,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