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十六名御林军铁骑侍卫开道,中又有大总管相随,之后才是江若宁的凤辇,薛玉兰的马车,最后还有百余名御林军相护。
“早前有宫中大总管前往容王府接凤歌公主回宫,一路高喊,皇上口谕,恩赐凤歌公主,在朝、入宫、在官场,便是凤歌公主;在野、在民间、在市井,百姓们可唤她‘小江、姑娘’。”
浩浩荡荡,前呼后拥,不过如此。
有百姓大声喊道:“小江,回宫了啊?”
江若宁挑起车帘子,那是个壮着胆儿打招呼的大婶,是个买针线胭脂的,她笑着回道:“大娘今儿生意可好?”
那妇人没想江若宁真应了,以为那就是说着玩儿的,立马乐道:“近来还成,买小饰品的多、胭脂的多,买针线的少了。”
“祝大娘生意兴隆!”
“好嘞!借你吉言。”
立有人齐刷刷地看着那小摊的大娘,“牛大娘,你认识凤歌公主?”
“不认识,不是早前传旨的公公说,我们百姓可以唤她‘小江、姑娘’么,我就想试试。”她如在梦中,“以为是说着玩的,原来真的可以。”
如果不能唤,那些随从第一个就会训斥,她今儿唤了,公主还与她说话。
茗香茶楼里,李观正与河水柱坐在二楼说话。
河水柱突地大叫:“是妹妹!是妹妹……”他提着裙子冲下茶楼,站在路边,看着周围的百姓用敬重、欢喜地看着那缓缓移动的凤辇。
李观欲止住他,河水柱如离弦的箭,早已追着凤辇大喊起来,“妹妹!妹妹!若宁!宁儿……”河水柱蹦跳着,街上的人太多,与江若宁打招呼的人也更多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喊“小江!回宫啊!”
江若宁冲他们摇着小手,脸上挂着明媚的笑脸。
她享受的是……
古代巨星般的待遇。
李观追下楼来,看着那骑凤辇上美丽的笑容,这么近,又如此远,她被无数的百姓、学子包围着,追捧着,他快速地奔跑着,追逐着,可怎么也追不上凤辇。
河水柱还在近乎嘶吼一般地大叫:“宁儿!妹妹……若宁!”
江若宁对外头的翠浅道:“翠浅,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若宁、宁儿,你听到没?”
翠浅侧耳聆听,扭头寻觅,隐隐约约间,确实有人在喊这个名字,“公主是不是听错了?”
江若宁再听,已经没了。
后面马车上的尚欢透过车帘,看到了人群里的河水柱,一别两载余,今日再见,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嘉柔县主,我下去见过故人,我一会儿来追马车。”她纵身跳下马车,挤过人群,河水柱还巴巴儿地望着江若宁远去的身影,被人一扯,看到尚欢,不由喜道:“阿欢姑娘!”
“表少爷怎的来京城?你不是在皇家制药坊做账房?”
河水柱嗫嚅道:“阿欢,我来京城是寻宁儿的,我祖母病了,念慈庵的周郎中说,怕是撑不了多久,她……她想见宁儿最后一面。”
“老太太病了?”尚欢面露难色,扯了河水柱往人少的地方去,“表少爷,不瞒你说,早在两年多前,师姐身中往生蛊就失忆了。不是她想失忆的,是皇上和太后听说她以前过得太苦,刻意不让人再提起她以前的事。她现在记不得河家,记不得老太太、舅老爷、舅太太……甚至连李四公子也忘了!”
记不得了!
河水柱已经两年多没收到江若宁的家书。
以前,她可是经常写信回家的。
李观站在不远处,当听到尚欢说那句“连李四公子也忘了”。
他离她那么近,她掠过他的脸,没有停留,没有意外,那分明就是在看陌生人。
再归来,他还是他,她也是她,可她却忘了他。
她忘了他!
他的耳畔,回响着一个女子温婉而深情的声音:“少游,你忘了凤歌公主吧?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句“不可能”,他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他才算明白了。
他与河家的存在,代表着江若宁曾经受过的苦难。
而有人不让江若宁忆起他们。
要将她与过往生生的斩断。
若宁……
他忆起当年分开,她说舍不得他离开,她说不想他去江南。
那一次分开,竟是他们之间的缘断?
李观不甘地道:“她怎会忘了青溪县?忘了那里的一切?”
曾经年少,他与江若宁在青溪县度过的三年,是记忆里美好的风景。彼时的她们,情窦初开,他们一起面对困难,一起开创了念慈庵制药坊的辉煌,也一起打造了李家绣坊、成衣铺的盛世。
分别两年半,再碰面,她识不得他,他却为她的风华倾倒折服,看她坐在凤辇,行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那周围百姓的招呼,年轻学子的倾慕,无不骚动他的心。
两年半,似乎从他昔日离开京城,他就再没有收到她的信。
那时候,他亦没与她写信。
他想:他们总有相见日,那时是他娶她为妻。
不写信,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答应了那个黑衣人,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淡出她的视线,不再与她联系。
尚欢不知从何说起,“太医给师姐驱除往生蛊后,不该让她忆起的,一点也没忆起。想让她记住的人和事,就在那些日子出现在她面前。”
即便是慕容琅,师姐也是从那时开始淡忘了她。
江若宁还是江若宁,可她与慕容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