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顿了片刻,淡淡地道:“广平王这一路收受的美人不少,七堂妹若想交好广平王,收下这丫头也不错,只是怕这丫头不是个甘心被人拿捏的,小心他日养出一头狼来。”
七郡主眼睛透亮。
穆大小姐依是面无表情,她家是德妃娘家的亲戚,与长安王说得上话,哪里需要去巴结什么广平王,这刘家可没了,刘静妃在宫里连德妃一半都不及。
七郡主当即有主意,她还怕养狼?李二太太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难得遇上个标致的,何不就花些银子买下,回头再交给李二太太去调养,一旦广平王来青溪县,就送给广平王讨欢心。她转身走到少女跟前:“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是静庵村人氏,母亲姓姚,父亲姓彭,闺名若玉。”
“彭若玉!”七郡主沉吟了片刻,“你自卖自身只屑十两银子,可愿自卖于我,你若愿意,我今日便可买你。”她突地蹲下身子,“过些日子广平王要来青溪县,我李家可送你去服侍他,这王府侍妾可都是有品阶的。”
彭若玉果然双眸熠熠,那是欢喜,更是光明,“小女愿意!”
七郡主点了一下头,调头对同来的婆子打了个眼色,“彭姑娘,随我回城,去李府写卖身契。”
中年妇人一听要自卖十两银子,她长子太憨厚,唯有买媳妇这条路,说是憨厚,其实就是老实得近乎傻子,但凡十里八乡知根底,谁也不愿意嫁他。
彭若玉跟着李家婆子离去。
江若宁还半跪在蒲团上烧冥钱、元宝,坟前的石案上,摆着点心、卤鸡、猪头、糖果、水果、馒头包子等物,这些都是小邓去张罗安排下的祭品。
一个时辰后,江若宁就剩最后一筐冥钱、一筐元宝。
“翠浅,把点心、糖果、水果给周围的孩子分了吧。”
围观的孩子们早就盯着祭品嘴馋,这会子说能吃,立时在翠浅的招手示意下移了过来,每人都得了糖果、点心,一张张脸含笑娇憨笑着。
这里在分吃食,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天抢地哭嚎声,“我的个娘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娘啊,你走得冤啊!儿媳今儿把气死你的扫把星给带来了,让她给你赔罪……”
小径上,移来了一行,一个着素绸服袍的妇人扯拽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妇人,后面的妇人婆子更帮衬着推攘。
被蹉磨的妇人面黄肌瘦,双眼深陷,连走路都打飘,身上的衣衫更是单薄得紧,外头穿着一件半新的茧绸,里头却是葛布衣衫。
围观的百姓便开始议论起来:
“听说河老太太是被这个女人给气死的。”
“妾就是妾,还妄想与正室嫡妻平起平坐,指使儿子加害嫡女。”
“活该被打骂。”
“这种气死当家老太太的侍妾,就该乱棍打死。”
“直接浸猪笼!”
江若宁望向尚欢。
尚欢瞧了片刻,“师姐,是河太太石氏与早前的大奶奶刘氏。”
石氏一路走一路嚎哭,可眼里却没半滴泪,倒是把一张脸哭得通红。
刘氏则是满目绝望、悲伤,任着婆子妇人们推攘她。
婆子似河家的下人。
尚欢又道:“那几个妇人,我认得,一个是河十七叔家的河十七婶,瞧这打扮,似家里也过上好日子了。还有一个,像是河大翠的娘,人称河九婶。”
河十七婶时不时用手扭一下刘氏,“你这扫把星,把我们河家妇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哪家也没出过像你这等气死长辈的女人,还不快去老太太坟前请罪,跪好了!”
尚欢嘟着嘴,“师姐,明明是石氏、司氏把老太太气死了,她们现在居然颠倒黑白,把这气死长辈的不孝大罪推到刘氏头上。刘氏以前,是有些小家子气,你瞧才几年,比我们离开时苍老了十岁都不止。”
七郡主接过话道:“原是结发之妻,河大爷一朝富贵,就借了莫须有的名头将她降为妾,早前她还是有骨性的,想着休就休了,谁曾想刘家那边得了信儿,上门递话,说他们刘家从未出过被婆家休弃的女人。若她被休,就不必回刘家了。
听说老太太原是硬抗着不许降妻为妾的,说这乱了规矩,原要给她争取平妻位,可她倒好,自请为妾,连老太太也没话说了。以前她风光的时候,刘家没少来打秋风,她省吃俭用接济娘家,可她一出事,刘家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还嫌她行事不端给刘家丢了人。”
河家当真是一锅粥,越煮越烂。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何况河家又有个石氏这种拧不清好赖的人,捧着个胡作非为的司氏当宝贝,却蹉磨着安分守己的刘翠钿。
刘翠钿是有些小家子气,毕竟她原就是贫寒山野人家的村姑,她想的不过是自己一家人能平安,能吃饱穿暖。
江若宁依旧静默地半跪在蒲团上。
石氏近了坟前,跪下身子:“民妇拜见凤歌公主!”
江若宁侧目。
尚欢道:“她可没这等见识,怕是有人教她。”她说的是石氏知道给江若宁行礼,这简直就是一件稀奇事。
江若宁不作声,她完全就不在状态,是想瞧这些人又要演什么戏,如果不是一早她就向七郡主等人打听清楚了,还真被人胡弄了去。
“真是刘氏气死了老太太?”
石氏扯着嗓子开始胡嚎:“都是这扫把星,家门不幸,怎就出了这等女人,一个侍妾玩意儿,还想与大奶奶作对,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