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劲风见她瞪眼,也不欲一味与钻进牛犄角的傻子争执个没完,只是转口说道:“听说今日宴请很不错,那些个夫人都是称赞你的待客之道,不若以后经常举办,也免得你在宅院里寂寞了……”
若是没有听到那位胡夫人背后嚼人舌根,若愚说不定真是以为自己的表现不错呢。可惜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过是别人眼里的傻子罢了。那些个贵妇如此,姐姐如此,就连褚劲风也是如此。
若愚一时间不知为什么,有些发自内心的难过,刚刚撵走了刘仲的畅快感,一下子被褚劲风的一句让姐夫认错回家打散得灰飞烟灭。
“可是那刘仲这般对待姐姐,也许久没与姐姐一起睡了,为何姐姐要嬷嬷忍受,看着他跟那个红翘做夫妻?若是我,是片刻都不能忍!”
褚劲风觉得李若愚的痴劲儿又犯,嘴里又开始胡乱妄言,竟然说起了家姐的闺中秘事,当真是不着四六得很!于是脸色一沉道:“你姐姐又不是你!岂会像你这般无法无天!这事由我来办,你休要跟着瞎搅合!”
若愚被堵得有些无语,她直觉这次褚劲风是错的,可是自己没有他言语灵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是错在了哪里,这么一踌躇,又后知后觉地想到姐姐方才的无可奈何,难道真的是她棒打鸳鸯打错了吗?
于是这一路,任凭司马大人缓下脸来再说着什么,她都是一路低头不语。等会回了司马府,便一路钻到小书房里不出来了。
她烦闷的在书架上挑选了一圈,失望地发现往日让自己兴致盎然地书籍今日却是无心去看。挑来拣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本大楚律例,若愚眼睛一亮,将之抽出,便坐在书案前看了起来……
司马知道她不畅快,不过也没有太在意。若愚是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快,且先让她晾一晾,等过了劲儿再好好的哄一哄她。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褚劲风便也回自己的书房里看了一会子书。
期间管家拿的题字书贴拓板,让他选择。
若是一年前,褚劲风对这些个书斋庭院并无兴趣,对此是无可无不可的。不过想到不久就可以和若愚搬到新宅,在园子里度过原本无味的冬日,在每一处亭楼暖阁里耳鬓厮磨,他便来了精神,将拓版拿来逐一细看。
不时对管家说着,这个字用得好,那个词过于柔弱。这字却是写的有些瘦了,夫人本就失之于苗条,成天看着这样的瘦字不是更加胖不起来。挑来拣去,却是没有一幅是称心如意的。只得让管家重新找人去写。
待得管家出了书房,天色已经快黑。
想着刘仲家的那摊子烂事,褚劲风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信内当然是申斥了刘仲一番,但也言明,叫他休要意气用事,伤了夫妻情分的根本,若愚是个不懂事的,今日这场闹剧便是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等到写完后,又吩咐送信的小厮给在客栈里的刘仲送去。若他是个精明的,看了自己这份书信自然是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女人嘛!总是要哄才行!岂可使用蛮力?
褚劲风料理了这些个琐事,这才起身到小书房看一看生着闷气的娇妻,她下午在山上吃了茶点,想来晚上是不饿的,现在许是有了饿意,正好一起用些宵夜……
此时书房里正点着灯,隐约能看见少女执笔趴伏在桌子上用功的身影。
最近若愚的字练习得不错,因为摔伤而总是不停颤抖的手,因着药膳调补,又总是动手摆弄机关零件的缘故,倒是腕力沉稳了不少,写出的字自然隐约也透着秀气了。
方才倒是没有想到,一会让若愚题写些牌匾挂在新居里才好……抱着这样惬意的念头,褚劲风轻轻地踏入了书房,因着若愚背对着他半跪在圆凳上写字,一时也没有察觉夫君轻巧地走了进来。
褚劲风含笑着越过她的肩头望了过去,只见那柔顺的笔尖在上好的暗花信笺上翩然起舞,每个字体都是方正有力。
“休书……”褚劲风读到这碍眼的两个字时,不由的眉头一沉,竟是个死心眼的倔货,什么都凭着自己的心气儿,怎么就没看到她的亲姐压根就没有和离的意思!冒着傻气替亲姐写着休书,还真是个傻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心内这般鄙薄着,他抬眼又往下看去:“夫妻之缘,好聚好散,今与相公结缘一年未满。蒙相公不嫌弃吾之愚钝,处处严管,悉心教导,衣食不曾减半,钱银也略有嬴足,倒也不辜负新婚燕尔,浓情美意。
然因二心不同,断难再续夫妻情谊,愿相公相离之后,雄风不减,官运亨通,重娶蕙质兰心,窈窕昳丽之容,选聘高官之柔顺贤良之女。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褚劲风越看那眼睛瞪得越大,飞快地看到了落款处——李若愚.
有时午夜梦回,的确会梦见了这女子重新恢复了李家二小姐的清冷,没有半丝柔情地跟自己说着和离。
可到底是一场梦,醒来睁开眼,看着臂弯里那娇软酣睡的佳人,在梦中忐忑的心便能够逐渐安稳的又重新合拢在一处。
可是没成想,今日却是在尚未沉睡时,便清晰真实地演绎出来,当真是有种气炸了心胆之感。他不由得两只手握住了那少女纤瘦的肩膀,狠狠的往上一提,翻转过来,直瞪瞪地看着她的双眼,恶狠狠地说道:“李若愚,你好大的狗胆。”
李若愚方才寻了大楚的律例,单单取了婚嫁篇来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