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寒初雪想入非非的时候,范里正等人也已经走到大榕树下了。
看到寒初雪,他立即笑着打了声招呼,“寒姑娘,你家的税不是交了吗,今天怎么过来了?”
寒初雪噙着笑施了一礼,“里正大人,初雪见家中无事,一时好奇这税是怎么收的,于是就跑来瞧瞧,希望不会打扰到里正大人。”
想着她是小孩心性,范里正哈哈笑着摇了摇手,“哪里会打扰。”
说着还朝她招了招手,“姑娘要真有兴趣看,不妨上前来瞧,不过这收税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到时可别把姑娘闷到了。”
寒初雪本身对这事好奇,自是不会推托,笑着跟寒大爷爷父子说了声,便带着欧立梅走到了范里正身边,寒玉海两个小娃儿也凑热闹的走了过去。
见范里正没喝斥他们,寒大爷爷父子也就没管他们了。
这时村长他们也已经把东西摆好了,寒初雪好奇打量。
那个铁架子放在了队伍最前面的地上,那个大斗就悬空架在了那个架子上,下面则放着一个大箩筐,看她一脸的好奇,范里正还饶有兴致的跟她解释起来。
这个斗正如寒初雪之前所想般,是用来量粮食的,装满了后,便把下面的的那个活塞拨掉,这谷子便会落入下面的大箩筐里去了,然后再把活塞塞回去,继续倒粮食。
不过那一箩筐一满箩就是一石,所以为了加快速度,一般不会一斗一斗的量,而是通过那个斗把粮食准确的倒入箩中,满了后换一个箩筐,正常来说一户交夏税五石,也就是五箩,量够后,便会用麻袋装起来,放到一边,继续下一户。
而若遇上像林小山家现在那样成了女户的税户,只收成丁半税的,那半石就需用那个斗来一斗一斗的量了。
范里正说着的时候,收税也开始了。
在那个量称后面,还摆了张桌子,坐了个帐房打扮的中年人,身前放着一本长册页的本子,村长父子量完一户,他便会在那册页上记录下户主名和交税数量。
而范里正这边也掏出了一本册子,寒初雪悄悄瞧去,只见上面写着人名,后面还有一些介绍,在村长那边报出人名的时候,他便会在相关的人名后画上一个圈。
想来这应该就是户籍复本了,有它在手,每户人应该交多少税便一目了然了,交够了税的便会画个圈表示已经交了,再加上帐房那边作了详细的数量记录,只要把这两本册子一起交上去,就算不是亲自来收税的,对下面的情况也能一清二楚了。
这古代的税收还是挺严谨的嘛。
寒初雪刚感叹完,便发现不对了,这个交税的是成丁户,照理说量够五箩就行了,可是五箩过后,这户人家却又继续量了五斗,这才算完事了。
“范里正,这户为何会要多交的?”
正做着记录的范里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什么多交了?”
寒初雪指了指那多出来的半箩,“他不是只需交五石粮的吗,怎么会多给了五斗的?”
总算明白了,范里正笑了起来,“姑娘,那是鼠耗粮每户都是要交的。”
鼠耗?
寒初雪眨了眨眼,她好象对这词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了。
看她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没听懂。
范里正便解释道,“这税本来是要农户各自运到县里去交的,但上面的大人体恤民情,只要下面一层层的收粮往上交,这样虽减轻了农户的负担,但是也造成这粮食的数目会有些对不上。”
寒初雪更不解了,“这不是都照实收了,都记录好了吗,怎么会对不上?”
这么清楚的帐目了,难不成还能出什么差错吗?
范里正一副果真是个不识世事的小娃儿的表情看着她。
“姑娘,现在这粮是收足了,可是交给伍长时要再量过,再运到县里时还在再量一次,这一次次的运输称量,这粮食肯定会有所损耗的,而且在咱这要收完了全里的税粮才会上交,而伍长那边则要收完怀集所有的税再交到县里,县里更是要收完了全县的税粮才能运到郡里,一处处的存放着,可不就会让老鼠吃掉一些了吗?”
寒初雪……
终于听懂了,原来这就是鼠耗,不管是真的老鼠吃了,还是让“硕鼠”吃了,反正这损失都不可能让朝庭埋单,已经吃了的也不会肯吐出来,所以最后这“鼠耗”就只能算在最底层的农户身上了。
与其在最后让农户补交,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这鼠耗粮给算上,这样至少“老鼠”们吃起来,心里也有个数,不至于最后没办法对朝庭交差。
寒初雪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一石粮得吃上一斗,这也实在是太能吃了些,想必大昌朝的老鼠都挺肥硕的。”
一个成丁户就得多交五斗的鼠耗粮,一条村子至少几十户人家,如此一条村子就能多收十几石的粮食,这老鼠不只能吃,而且还挺贪心的呢。
噗,听出这话意思的欧立梅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
范里正的脸皮也颤了几颤,脸上笑脸变得有些僵硬,“姑娘说得是,这老鼠确实可恶,可惜就是没办法根绝。”
水至清则无鱼,这道理寒初雪自然也懂,这规矩不是范里正定的,怪他也没用,她也就是一时气不过嘲讽几句罢了。
“说起来,范里正我们家的税粮好像没交这鼠耗粮呢,是不是漏了?”
范里正立时压低声音朝她道,“姑娘,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