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户人家免了鼠耗粮,虽说几斗粮食听起来不是很多,但对于糙米饭都没办法顿顿吃饱的农家来说,这几斗粮还是很珍贵的,顿时村民看向寒初雪的眼神便火热起来。
当然寒初雪不可能真的帮着让范里正把全村的鼠耗粮都免了,不说她没有这权利,就是范里正也作不了这主。
就算这只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有时不成文的规定会比成文的规矩更具约束力,因为成文的规矩有可能是上面强制制定出来的,不说普通人,就是执行者自己本身也不一定乐意,而不成文的规定却是在某一行某一业中,已经被众人默认了的大家都应该遵守的规矩,若是违背了就等于把自己划在了某个行业的对立面,会被孤立甚至会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说这事想解决,只能从根源上下手,范里正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最低层的小跑腿,他根本没能耐也没勇气去打破“行规”,免掉一两户他还能作主,多了他交粮时也没办法向上级交代的。
不过,倒可以借这一次机会,让自己家在村子里多分威信。
抚着小下巴想了一会,她拉过范里正,嘀咕了一阵。
范里正沉思了一会,最后比了下三根手指,寒初雪想了想,点了点头,而后又比了两根手指,嘀咕了几句,这次换范里正想了一会,点头了。
众人看着一头雾水的,却见范里正回身走到那个帐房先生身边说了一会话,两人最后似达成了什么意识,他这才又走了回来。
清了清嗓子,范里正扬声道,“各位下棠村的乡亲,刚才老汉跟寒姑娘聊了一会,也知道因为元宝山出现巨兽的事,耽搁了众乡亲的劳作,所以老汉便作主了,今年下棠村的鼠耗粮不再按一石一斗的收了,每个成丁户只收三斗,凡是在寒家作长工的人家只收两斗,刚才按五斗交的,等会粮食全收了后,可以把多交的拿回去。”
话音一落,全场出现片刻的寂静,而后便有人欢呼起来,“太好了,两斗粮食够咱家吃多好几天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对没能全免而有些失望的村民也纷纷笑了起来,交了这么多年的鼠耗粮他们当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这并不是范里正说不收就能不收的,现在能少交两斗,就像那人说的,也能让家里人多吃几顿干饭了,这总比没有好呀。
特别是寒家的长工,听说就因为自己给寒家打工就能比旁人少交一斗的粮食,更是个个喜上眉梢,感受到附近一些羡慕的眼光,更有种从来没有的优越感。
本来在寒家打工,他们得到的就比旁人多了,现在就连交税都能比旁人少交点,不管少了多少,那也是少了呀,这就说明他们比旁人有优势不是,所以一个个都不自觉的昂首挺胸,很有种与有荣焉的姿态。
见事情处理好了,寒初雪朝范里正和那位帐房先生笑着道了谢,邀请两人忙完后到自己家吃饭,便带着欧立梅离开了。
路过交粮队伍的时候,她朝某个方向看去,那里站着的人正是刚才喊能多吃几天的人,当然也是熟人。
瞧她朝自己看来,栓子立时得意的朝她挤眉弄眼,差点把寒初雪给逗笑。
忍着笑,朝他竖了竖拇指,又朝站在他旁边的林子夫妇颔首打了招呼,她这才带着欧立梅快步离开。
待过了桥后,欧立梅才笑道,“姑娘,那个林栓子反应挺快的。”
寒初雪同意的点点头,“而且他对数字挺敏感的,若能培养起来,倒可成为哥哥他们的一大助力。”
欧立梅想了想,这才道,“姑娘所言极是,奴婢看他们兄弟跟大少爷兄弟关系挺好的,如果能培养成帐房先生或是大掌柜,日后说不得还能成为大少爷他们的左膀右臂。”
寒家现在虽说还是农户,但种种作为注定最终必定会走上经商之路的,不管是帐房还是掌柜都一定是可信任的亲信,栓子兄弟若真有这方面的兴趣无疑是个极好的人选。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很快便回到了家中。
找到秀娘,寒初雪便把刚才自己答应范里正的事说了。
所谓的元宝山巨兽耽搁农作,只不过是范里正随口寻上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和那个作登记的帐房会最终答应减少鼠耗粮的原因,是寒初雪许诺每人送一一匹细布给他们。
这布现在寒家能自己织了,成本低拿来做人情也便宜,但在范里正两人眼中还是很值钱的,所以这两人才会同意的,否则他们又如何会肯平白无故的少收这么多的粮食。
在寒初雪看来花一点的代价,让自家在下棠村多分威信,这其实也很划算的,至少知道了自家在范里正他们跟前的份量后,村子里的人就不会还有谁敢像以前林小山那一家子那般,敢跑到自己家门前去撒泼了。
里正在县令、在罗家那样的大户眼中是算不得什么,但在一般的村民眼中却是不能得罪的存在,不说别的,像寒爹爹得罪了前任里正可不就被他报复,种了多年没人种的旱田,一家子过得苦兮兮的吗,所谓的现官不如现管,说的就是这理了。
而且不只是村民,那些长工经此一事,自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想必也会大幅度提升,终有一天会压过村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让以前发生过的事,永远再没机会发生。
秀娘虽没想得这般的远,不过听小闺女说是为了帮乡亲们省些鼠耗粮,她自己也曾经是那般熬过来的,自然知道能省下些粮食对于贫苦农户来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