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不只是寒初雪,就是秀娘等人也全皱起了眉头。
寒家已经种了快一年的麻了,对麻的生长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自然知道叶管家所言不假,等第三季的麻收割后,麻就得越冬到明年四月方会发芽,头麻所需的生长时间又比较长,至少要等到七月才能收,中间的这一段空隙,光凭他们家那五十亩的麻田,织出来的几十匹的麻布,根本是不够卖的。
如果还是像头麻那样的麻布也就罢了,反正到处都有得卖,只要能挣到钱,断不断货,是根本无所谓的,但现在自家的麻布明显要高旁的麻布一筹,只要一流入市面,肯定会引来观注的,偏生自家存货不多,很容易就会卖断。
当然卖断不是问题,可刚叶管家说的才是大问题,若是有人把自家的麻布买了回去,通过中间空隙的大半年时间把方法研究出来了,等自家的麻布再次上市的时候,别人家也有得卖了,那他们家的优势可就全没了。
寒初雪是如何研究出这种方法的,秀娘他们都看在眼里,在不知道她是早知道大致情况,只不过是把看到过的方法细细回想起来的一家子,对于其中的难度还真没什么深刻的认知,只觉得只要人家知道麻可以弄成这样,只要肯花些时间钻研还是能研究出来的,正因为这误会,才让他们在确信自家的细麻布能挣大钱的时候,又有深深的危机感。
而叶管家的一席话,无疑是把他们的这危机感给挑明白了。
一家子都不由看向了寒初雪。
二柱直接问道,“小妹,你看呢?”
寒初雪虽然知道这灰治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想到的,但做生意最忌的就是后继无力,而寒家的麻布,却正面临着这个问题。
今年自家种的麻田确实少了些,等明年两百多亩的荒地全种上了麻,这情况便能大为好转,只要头麻一下来,二麻、三麻相隔得也不远,而两百多亩的麻田,能织出近三百匹的细麻布,如此就不用担心断货的问题了。
毕竟寒家的这些细麻布,寒初雪本也没打算走低端路线,就算价钱比不上绸缎,也肯定会比寻常麻布高出一截的,如此寻常百姓买得就不会多,近千匹的布料若只是在怀集这一带出售,外加杨德彪的商队带走一些,应该能撑一年。
当然日后这麻布的名扬开了,就这些布料肯定还是不够的,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扩大生产什么的还是等寒家站稳脚跟,把路走稳了再说。
想清楚了,寒初雪朝叶管家笑道,“若是我们家同意叶管家的要求,不知叶管家打算出什么价买下我们家这一季的麻布呢?”
叶管家一怔,他刚才好象还问过寒夫人这问题的呢,现在怎么又抛回来了。
“想来叶管家也是知道的,我们家早些时间收下来的花生,全给罗家榨成花生油了,一些豆子和头麻的麻布虽说换成了粮食,但因要帮罗家护送花生油,我们家商队这一趟怕是不亏本就不错了,现在我们家也就剩下一些甘蔗和红薯还没收,这钱呀可全压在麻布上了,年关怕是不好过呀。”
叶管家……
得,这都哭起穷来了。
可是他根本无从辩驳,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寒家为了帮罗家,这次是真的出了大力了,如今又因为自己家而不得不把能挣大钱的麻布暂时全放起来,寒家的底子本来就簿,说不得还真被掏空了。
这么一想,叶管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家主子一向是要拉拢寒家,是要讨这位小姑娘欢心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居然最后让人家把家底全压上了,如果不想办法弥补,老爷回来后还不得剥了自己的皮哦。
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叶管家笑着比出了三根手指头,“寒姑娘你们家这麻布怎么说也是独一家,不为别的,就为这独一家这价钱罗家也不能亏了您,一匹这样的细麻布三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三两?!
秀娘等人听得眼睛一瞠,二柱更是急忙低头算了起来。
如今市面上,一匹寻常的细麻布是五十到六十文,若是罗家真出三两一匹收自家的这些细麻布,那就是五六十倍的价钱了。
这买卖能做。
二柱立即抬头朝寒初雪悄悄眨了眨眼,同样算明白了的大柱也朝寒初雪点点头。
兄弟俩个都表示了赞同,而秀娘和大丫姑娘眼睛还直着呢,显然被这价钱刺激得不轻。
寒初雪轻轻咳了两声,引得还没回神的秀娘有些茫然的看了过来。
“娘,叶管家说三两银子一匹布把我们家这季的麻布全买了,您看这价钱合适不?”
秀娘再次被三两银子刺激得眼睛一亮,不过笑容刚漫起,便又让她压下去了,一本正经的道,“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觉得合适就成。”
看来母上大人这段时间也不是白煅炼的,寒初雪决定等会得涨吴玉珍的月俸。
至于大丫,得这娃已经入定似的垂目坐在那里了,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在算能挣多少钱去了。
既然全家人都同意了,寒初雪也就从善如流的朝叶管家点头的笑了,“叶管家都说了不会亏了我们家了,这价钱自是公道的,如此就这般决定了,我们家这一季的细麻布就全卖给罗家了,不知叶管家是等所有布都织好了再运,还是先运一批回去呢?”
叶管家让她前面的话说得哭笑不得,不过提起运布的事,这可是正经事,马虎不得,否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