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永松见状大急,正想开口提醒,三叔公一个厉眼瞪来,“你闭嘴。”
寒永松被瞪得一缩脖子,这位三叔公可不比大伯,要真的对自己下手,那绝对是能下死手的。
而寒大爷爷现在根本顾不得管他了,指着寒秀才,气得身子都有些打摆,“你、你这混帐东西,爹娘辛苦了一辈子就想你能有点出息,到头来,你就是这样的出息,为了二十贯钱卖自己的亲孙女?”
寒秀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无从反驳。
寒大爷爷狠不得冲上前给他几巴掌,“早知道这般,就不该让你念书,不该让你们这一房念书,一个个的全念成了祸秧子,全成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向来以自己是读书人自傲的寒秀才受不了了,霍的抬起了头,满脸的怨恨,“你也知道我们这一房是读书人,你看过哪家的读书人要下田种地的?哪家的读书人一天到头书都看不上一眼,整天都在地里弄得灰头土脸的?”
寒大爷爷身子一震,“你这是在怨咱?”
寒秀才一脸的愤恨,“难道我不该怨?对,你是族长,可是就算你是族长你也没权利硬逼着我下田种地吧。”
说着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我这手本是用来读书写字的,不是用来拿锄头的,打小爹娘就没让我碰过锄头,你倒好天天逼着我去干活,你看看都把我好好的一双手弄成什么样子了?我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公,不是像你一样只会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指指寒永松,又指指寒玉礼,“永松是童生、玉礼也念了快十年的书,我们这一房人哪个都是金贵的读书人,是要考科举光宗耀祖的,如何能像你们这些没出息的泥腿子一般天天呆在地里?是,我是利用玉琴找永柏要二十贯钱,可这些还不都是你逼的吗,你若不是天天逼我下地,我会想到找永柏要钱搬到镇上去吗?”
看着他越说越理直气壮的脸,寒大爷爷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这就是自己爹娘一心巴望着光耀门楣的三弟,这就是爹娘至死都引以为傲的最优秀的儿子……
寒永远急忙出手扶着他,担心的唤道,“爹。”
人群里的黄郎中忙挤过来,又是按又是揉的,寒大爷爷脸色终慢慢好转,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看向寒秀才的眼光,说有多鄙视就有多鄙视。
要知道在场的,除了他们一家子,哪个不是土里刨食的,他刚才那番话瞧不起的可不只寒大爷爷,还包括了村长在内的全村老少。
向来爱当和事佬的村长,也被他那翻话气得不轻,拿着长烟斗,指着寒秀才,气极而笑的道,“好,你们一家子都是金贵的读书人,咱们全是没出息的泥腿子,寒玉礼这几个月去乡塾一直没交束脩,麻烦你们这些金贵的读书人把束脩补齐了,要是以后还想去记得按时交束脩。”
秀才奶奶不依的叫了起来,“咋要交束脩了,这不是全村的娃都免费的吗?”
村长冷哼一声,“是村子里的娃当然是免了,可是你们这些金贵的读书人咱们这些泥腿子可不敢高攀。”
琴姨嗤笑道,“就是,这般金贵的人物,谁敢说跟你们是一条村子的呀。”
这话立时得到在场村民的一致附和。
秀才奶奶反应再慢这时也明白了,他们家是要被赶出村子了?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寒秀才也听出来了,顿时脸色一变,要真被赶出村子,那仅剩的五亩免税田都要没有了,虽说他不愿意自己种地,可他还是要吃饭的,没了田他哪来的饭吃呀。
郭氏一看不对,急忙朝村长求情道,“村长,公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方会说错话的,您大人有大量……”
村长一摆手,“行了,童生娘子,咱就是个泥腿子哪算得上是大人呀,咱们这些人都是没出息的,你们这些金贵的人留在这也屈才,咱们就不留你们了。”
寒秀才身子晃了晃,这都把话说明白了呀。
寒永松朝着寒大爷爷就爬了过去,“大伯,是我一时吃不了苦,才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的,爹也是被我一时说动了才没阻止,咱寒家嫡枝可就剩下两房人了,要是我们走了,日后祭祖时要是赶不回来,祖宗都不得安身的呀,大伯,看在爷奶的份上,您就原谅了我们这一回吧。”
寒大爷爷神色莫名的低头看着他,半晌才慢悠悠的道,“错了,嫡枝有三房人,咱是大房、永柏是二房,永竹是三房。”
寒永松心一沉,“大伯……”
寒大爷爷摆摆手,“别叫咱大伯,咱一个没出息的泥腿子,要不起你这样一个童生侄子,寒家也要不起一门金贵的读书人。”
寒大爷爷之前对寒秀才有多看重,如今就被伤得有多深。
他万没想到自己苦心为他打算,到头来居然得到的就是他的埋怨。
更让他失望的是,明明这件事就是他们父子俩做错了,结果他们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反而振振有词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想起因这三弟而逝去的二弟,寒大爷爷心中一片悲凉。
错了,爹娘做错了,他也错了。
“三叔公。”
看着这突然老了好几岁的堂侄,三叔公暗自叹息的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们寒家要不起这样的子孙。”
当初他们爹娘硬要送小儿子去念书时他就提醒过,后来看他们一味宠着小儿子,硬生生把一个农家子弟养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气书生,更是跟他们吵过,但是他们终归是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