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箬竹有些不明白,康绪说了半天,似乎并没有说到正题上,分明凶手是吕季同,可这半天他并未提到吕季同的杀人证据,这让他心里颇为不悦。
“大人,杀害舍妹的凶手就在这大堂之上,为何你不直接审理,反而去问些旁枝末节?”陶箬竹面有不悦地道。
“事关人命,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忽视。只有将所有真相还原,才能准确无误的找出凶手,这是对大唐律法的负责,也是对枉死之人的负责。”康绪看了他一眼,深深地道。
“本官再问你,关于你与陶昭雪私奔之事,除了你们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还有丫鬟冬梅,我与昭雪之间的通信,全是由她从中传递。”
“除此之外呢?”
“还有……前一天我曾与友人告别,醉酒之时可能无意间说漏了此事。”说到这里,章合璧看了眼吕季同,咬着嘴唇道:“那人就是他!”
吕季同不假思索的点头承认:“没错,当日我与章兄饮酒,确实听他说过此事。不过,这并不能成为指认我的证据吧?”
康绪愿以为他会辩解,没想到竟会承认的如此干脆,他神色冷然地道:“章陶二人私奔,乃是瞒着家人,知情之人寥寥可数。除去丫鬟冬梅,自然数你嫌疑最大。”
“哦,洗耳恭听。”吕季同盯着他,平静地道。
“其实在这件案子里,存在着一处最大的破绽,那就是时差。章合璧收到的信笺所约定的时间乃是丑时,而陶昭雪所约定的时间却是子时。”康绪淡淡地道。
“这期间怎会差了一个时辰?”虽说之前听康绪说过,但陶箬竹始终无法明了其中缘由。
康绪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交给陶箬竹。
陶箬竹看过之后,眉头顿时锁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两张纸上笔迹完全相同,我确定皆是昭雪所书。可是为何会有两个不同的时辰?”
“不错,这两张纸上的笔迹确实是陶小姐亲手所写,断无作假可能。而这点也正是凶手高明之处。”康绪微微抬头,说道。
“愿闻其详。”陶箬竹一头雾水。
“其实。这两封信都是陶小姐所写,不同的是,其中一张乃是废纸。凶手正是利用了这张废纸,才使得章合璧与约定的时间晚去了一个时辰。”康绪沉声道。
“大人是说,昭雪原本约定的时间其实是丑时。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修改了时辰,而这废掉的信笺却被凶手所得,并送到了章合璧手中?”陶箬竹思维敏捷,很快就明白了其中所说。
“这不可能,凶手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张废纸?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法术不成?”陶箬竹一脸疑惑地沉思道。
康绪笑了笑,他盯着吕季同,认真的道:“没那么复杂,凶手只要有一个接应之人便可轻而易举的做到。”
“内应?”陶箬竹有些愕然。
“传冬梅上堂。”康绪走回暖阁,沉声道。
冬梅浑身哆嗦着,从后堂被带了上来。她对着陶氏父子微微行礼,随即跪了下去,道:“奴婢冬梅,见过县令大人。”
“冬梅,将你所知一切,清清楚楚的说一遍。”
冬梅跪在地上,看到身旁的吕季同,她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脸色苍白,看起来甚是惊恐。
“冬梅。有本官在,你无需害怕,但说无妨。”康绪知她心有惧意,便出言安慰道。
冬梅咬着嘴唇。道:“回大人,送给章公子的书信,其实是被奴婢给换掉的……。”
“什么?原来你就是凶手的内应?好你个贱婢,昭雪待你如亲姐妹,你却将她害死,我打死你!”甫听到冬梅之言。陶悠然顿时怒上心头,抄起身旁放着的拐杖就要朝她打去。
冬梅却是不躲不闪,哭道:“老爷,奴婢真的不知道有人会害死小姐……若是奴婢知道,就是死也不会出卖小姐的啊!”
“爹,您暂且息怒,先看她如何说。”陶箬竹一边帮陶悠然顺气,一边冷冷地注视着冬梅,道:“冬梅,你自幼就来我陶家为婢,昭雪待你如何,你应当心知肚明,你若有悔意,就将实情说出,找出凶手,给昭雪报仇!”
说完,陶箬竹狠狠地瞥了眼一旁的吕季同。
“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冬梅啜泣了几下,道:“奴婢是被逼无奈,这才做出这等错事。那天,小姐与章公子约定私奔,时辰本来定在丑时,但小姐担心夜长梦多,便将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此事原本并无外人知晓,直到我去送信之时,遇到吕季同……。”
吕季同眉头皱起,他打断道:“这位姑娘,我与你并不相识,你为何要诬陷于我?”
冬梅咬着嘴唇,怒道:“吕季同,你这个畜生!当时就是你胁迫我掉换了给章公子的信笺,要不是你拿我爹的性命威胁于我,我怎会出卖小姐?”
“姑娘,我从未见过你,如何威胁于你?”吕季同质问道。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冬梅银牙咬碎,她一把抓住吕季同的胳膊,猛一用力,哧啦一声,将他右肩衣衫给撕开。
冬梅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右肩,突然愣了下,眼中出现一股迷茫之色。
康绪看在眼里,觉得有些蹊跷,他咳嗽了一声,道:“吕季同,这就是指认你的最好证据,你还有何话可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随便找了个人证指认,未免太过草率,吕某不服。”吕季同一脸无谓,神色依旧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