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自寅时直烧到了卯时,直到天色渐亮,众人才将大火彻底扑灭。
灭火之后的安兴坊,变得一片狼藉。
所有参与救火之人都累瘫在地,李沧海也不例外。
背靠着一株大树,李沧海闭上眼睛,想要休息片刻再去勘查现场,可没想到却因太过疲乏,竟很快进入了梦乡。
吕季同和一众千牛卫则守护在李沧海身边,尽管他们在救火之时都受了伤,但依旧尽职尽责地保护着李沧海。
在火势扑灭之时,李沧海就下令封锁现场,无关紧要之人,纷纷被清了出去。
而今,现场除了李沧海和千牛卫之外,就只有长安府的一干人等。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突然冲了进来,跪在韩渠面前,哭道:“大人,民妇的夫君现在如何了?”
韩渠愣了下,他看着那女子,又回头看了看早已烧塌的房屋,心有不忍地摇了摇头。
那女子见状,只觉得眼前一黑,发出一声惨叫,顿时昏了过去。
正在熟睡之中的李沧海,突然被女子的惨叫所惊醒,他蹭的一下跳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便快步走了过去。
“韩大人,怎么回事?”李沧海问道。
“大人,您醒了?您才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要不要继续休息?”韩渠忙问道。
李沧海皱了皱眉,挥手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够了,韩大人就不必替我担心了,她是怎么回事?”
韩渠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女子,叹了口气,道:“回大人,这女子的丈夫便是受到感染之人。昨日,下官奉大人之命,将受到感染之人全部集中关押,她丈夫便是其中之一。”
顿了顿之后,韩渠面有不忍地道:“方才下官命人前去查看……发现所有被关押之人都已丧命,无一生还……。”
闻听此言,李沧海猛不丁地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起来。
他让韩渠照顾好女子,便立即朝着房屋废墟走去。
吕季同等人见状,忙招呼一班衙役清理斜倒的梁柱,门窗等物。
走进废墟,众人看到眼前所见,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废墟之中躺着约有二十余具尸体,可以说凄惨无比。
大部分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只有少数几具尸体,还能勉强辨认出模样。
他们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惨状,伸出的手仿佛在向天呼救,看起来死前甚为痛苦。
李沧海脸色有些难看,他皱着眉头,仔细辨认着每一具尸体。
可大部分的尸体已经烧成了焦炭,根本难以辨认。
李沧海心中突然有些慌乱了起来。
慧光虽是出家之人,但与他却是有着过命的交情。
何况,慧光的亲弟弟便是为了救他而死,在他心里,早已将慧光当作自己的兄弟。
还有鸿雁,鸿雁虽说做过不少恶事,但她却也不失为一位重情重义的女子。
李沧海打心眼里不相信两人会死在这里。
可据韩渠所说,从火起之时,就没有见到两人出来,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绰绰不安。
而就在这时,废墟之外又传来之前那女子的哀嚎之声。
“我的夫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大人啊!您不是将我夫关起来是为了治病的吗?为何会要了他的命啊?……呜呜。你还我夫君,你还我夫君!呜呜~。”
那女子跪在地上,死死地拉着韩渠的衣角,放声大哭。
韩渠愣在原地,脸上挂着不忍之色,叹息道:“你先起来,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等事情啊?何况,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将你夫君关押,也是为了防止他害人而已啊!”
“你胡说!我夫君只是有些神志不清,可从未害过人……是你们害死了我夫君!我要去告御状!我的夫啊!你死的好惨啊!呜呜呜~~。”那女子嚎啕不止,端的是听着伤心,闻者流泪。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我的儿啊!”
“大哥……我的好大哥啊,你死的好冤啊!”
……
此时,竟越来越多的哭声传来。
李沧海让衙役将尸体抬出去,随后走出了废墟。
放眼望去,李沧海发现面前跪了一片百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那放声大哭。
而韩渠则一脸索然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李沧海走了过去,皱眉道:“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韩渠见李沧海走来,好似见到了救星一般,忙道:“回大人,他们都是死者家属……他们说衙门故意关押百姓,导致他们的亲人丧命火海,想要前去告御状……。”
李沧海走到众人面前,说道:“乡亲们,衙门并非故意关押百姓,而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性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发生这等惨事,是本官的疏忽,本官在此向诸位乡亲致以深深地歉意。”
说着,李沧海弯腰拱手,对着百姓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位大人!您认为一句疏忽能够抵消数十条人命吗?官府分明说的清楚,将俺兄长抓起来,保证不会出事,可如今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这里。俺虽是一介百姓,但也要为兄长讨回公道!衙门为功绩,不惜残杀百姓,俺一定要去告御状!”人群之中,一名长着络腮胡须的男子站起来,大声说道。
“对!讨回公道!讨回公道!这都是官府的诡计,是官府害死了他们!”
“天子脚下,京城之中,官府竟使用此等手段残害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