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平广信背着手走在一片狼藉的三景台大营里,脸色铁青的都能拧出水来,那位阿平,哦不,现在应该叫武田光夫跟在他身后,不时发出愤怒咬牙的咔咔声。
在他们身后,是还未脱掉大铠的酒井副守和那位哭丧着脸的队正,他到现在仍是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
逛到那个巨大的豁口时,松平广信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仔细查看着那个炸出来的大坑。
“这就是他们突入的地方?”好半晌,松平广信才开口问道。
“哈伊!”那位队正赶紧上前鞠躬应道,额头都快碰到地面了——他现在正是提心吊胆的时候,对方不过区区十来号人,愣是从自己眼皮底下把切支丹教徒救了出去,按照常理推测,这位少辅大人多半会要自己切腹谢罪。
再次看了一眼大坑后,松平广信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还好对方炸的是三景台大营而不是长崎城墙,看这样子长崎城墙也得给炸塌了吧?这些人用的是什么?威力这么大?
不过恐惧只是一闪而过,松平广信走到了豁口处那几具切支丹教徒的尸体前,用脚把尸首翻了个面,问武田光夫道,“光夫君,这些人你认识吗?”
武田光夫仔细辨认了一番后道,“回禀少辅大人,光夫只见过一个,”他指着一具胸口被打烂了的尸体道,“这就是萨摩地方的切支丹首领。”
“萨摩……”松平广信轻轻嘟哝了一声后,背着手继续前行,走到了那支包抄小队横七竖八的尸体前。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松平广信从地上捡起了一枚三棱镖,托在手心反复端详,喃喃自语道,“乱波!……很明显这是乱波的惯用战法——伏击!”
扔下三棱镖后,松平广信眯起了眼,望向南方萨摩方向,又嘟哝了一句,“萨摩……”
这次那队正终于听清楚了,急着为自己开脱的他赶紧上前深鞠一躬道,“启禀少辅大人,那些家伙身材很高大,长得跟炭头似的,和岛津家的昆仑奴铁炮队极为相像……少辅大人,那可是闻名遐迩的精锐呀。”
乱波们留下的痕迹其实已经让松平广信相信这是萨摩的岛津家参与的了——很明显,情报告诉他切支丹教徒里面不可能有乱波,而拥有乱波而又对切支丹教私下同情的大名,岛津家赫然在列,不是他们还有谁?
不过松平广信却不露声色地看了那位队正一眼,冷哼了一声没说话,他心里正在从头梳理整件事情。
显而易见,对方如此精巧的设计,就是为了营救这些切支丹教徒,而且松平广信甚至可以肯定,多半就是为了营救那位已经变成尸体的首领,如果是这样,那对方那些丝丝入扣的连环计便都白费了,想到这里,松平广信心中没来由地高兴了起来。
不过对于对方的奇思妙想和胆大心细他还是大为叹服:先是炮击引起酒井的注意,继而伪装攻城,利用酒井急于立功的心态把大部队引出来,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大牢把人救走,若不是敌对双方,松平广信都要为设计这一切的人击节赞赏了。
幸亏这位守门的什长当机立断,组织足轻阻击,这才让对方功亏一篑——营救对象在最后一刻被击毙了!
想到这里,松平广信指着那个被砍成两截的什长尸体吩咐道,“这位什长是英雄,必须厚葬!……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送五十两银子安抚一下。”
“哈伊!”一旁忐忑不安的酒井赶紧点头应道,他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点——既然手下能被少辅大人称为英雄,那自己应该就不会被特别严厉的惩罚了。
顺着松平广信的意思,酒井为队正也求起了情,“少辅大人,这位队正也很英勇,您看是不是……?”
松平广信瞟了那满脸乞求之色的队正一眼,冷哼一声道,“他?……且等着我将此事禀告大将军之后再处置吧!”
听完这话,那队正暗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被当场要求切腹谢罪,他这条命算是捡回一半来了。
放松之后,他心中又冒出了那个疑问:那位昆仑奴临走前冲自己竖起的中指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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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队正暗自庆幸的时候,星取阁里,一间隐秘的房间内,楚凡和阿部忠本俩人相对正襟危坐,当然范正龙这个通译是必不可少的。
“亦仙阁下,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行动,请提前通知忠治,拜托啦!”即便是坐在官帽椅上,阿部忠本还是深深鞠了一躬,把他那花白的高高发髻直直指向了有些尴尬的楚凡。
楚凡尴尬的是,对方这完全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不过日本人的礼貌居然说得像是忠治欠了楚凡什么似的,由不得他不尴尬。
尴尬之余,楚凡又很是后怕,自己百密一疏,被守门什长抄了后路,若不是阿部忠本带着乱波们一直悄悄隐藏在旁边的话,营救分队很有可能被包了饺子!
楚凡前世只是个消防战士,虽然很羡慕那些特战队员们的神出鬼没,不过对于特种作战其实就是个门外汉——他哪儿知道设置接应分队以策万全?
这就是这一仗楚凡得到的最大的教训和经验——不管任何时候自己背后都得有人接应,预备队是万万不可缺少的!
最后楚凡还有一点想不通,眼前这位武功高强的阿部忠本以及他那些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