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运气好,正赶上俺给老爷报这喜讯……回头得了赏钱记得给俺带两只西门王记的扒鸡,他家是从德州来的,正宗!”
旅顺口十字大街西街米铺的后院里,白白胖胖像只蛆虫般的董掌柜把一封信仔细的塞进一个小厮怀里,喜气洋洋地拍了拍那小厮的胸口道。
“得嘞,但凡有赏钱,俺一定给您带到!……就算俺自个儿掏腰包也得把您伺候好喽……谁叫掌柜您这么照顾俺呢?”那小厮嬉皮笑脸的回应道。
“嘿!你小子真会说话,”董掌柜拍了拍小厮后脑勺道,“去吧!今儿风顺,天黑前就能到登州了。”
看着小厮应声而去的身影,董掌柜脸上笑意不减,他心中盘算着,扒鸡也就罢了,这年末利市却该是个什么光景。
去年同样的手法弄死了天津来的那个粮商,年末老爷给他加了平银;这次虽说人给放跑了,可估计那什么印度的米行在旅顺口也算是倒了牌子,再开不起来了,怎么着老爷也不能比去年加得少吧?
想到这儿,董掌柜心情舒畅地哼起了小曲,溜溜哒哒转到了前院,一看前几日鬼都不看到一个的大门外重又排起了长龙,董掌柜撇了撇嘴,冲正忙着的大伙计懒洋洋地吩咐道,“去,把那水牌给俺换了……换成十两一斗!”
“好嘞!……啊?”大伙计应了一声后才回过神来,望向董掌柜的目光里写满了疑惑:这也太离谱了吧?三两一斗一眨眼功夫就变十两了?
“看什么看!”董掌柜眼一瞪,呵斥道,“叫你去你就去!赶紧的!”
大伙计灰溜溜去了,不一会儿,门外一阵哗然。便有那胆大一些的军汉嚷嚷了起来,“姓董的,你也忒欺负人了吧!……这些日子没发饷也没犒赏。好好的你涨什么价?……10两一斗,还让不让人活啦?”
他的话顿时引来一阵轰然附和声。那董掌柜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蹿到柜台后,指着那些军汉骂道,“老子乐意!……奶奶的前些天不一个个都往南门去买粮吗?今天怎么回来啦?咹?……接着去买呀!四钱一斗的粮食咋不买了呢?……到俺这儿就这价儿!爱买买,不爱买滚蛋!……饿不死你们这帮穷军汉!”
那帮军汉心下再怎么不忿,这旅顺口如今也只有这么一家卖粮的了,骂了一通后只得老老实实排着队,交了银钱扛起那严重缩水的米袋子骂骂咧咧地去了。
那董掌柜见状越发得意。坐回自己位置后,悠闲地抓了把瓜子儿边磕边摇头晃脑地哼小曲儿,不时还重重啐上一口,嘟哝道,“该!******这下该认清马王爷几只眼了吧!……整个东江镇的粮都得姓侯!敢他妈买别人家的粮,反了你们!”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日落时分,那董掌柜看着众伙计打了烊下了门栓,这才扔下一句“晚饭给俺送房里来”后施施然回后院去了。
吃过晚饭天就已经黑尽了,这时代是真正的日落而息。晚上再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众伙计收拾完毕后纷纷熄灯睡觉。
当然,董掌柜这种人上人自然是例外的——此刻他正搂着就在旅顺口买的小妾泻*火呢。
“咚!”
前院传来若有似无的响声。让正得趣的董掌柜一下停了下来,在黑暗中仰头听了好一会儿,确定再没动静后,这才继续颠鸾倒凤。
高度亢奋中,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起初他还没在意,很快他便觉得眼皮一下重了起来。
草草了事之后,他翻身躺下,竟是一刻都没耽搁。便已进入了梦乡。
“哗!”
冰凉的海水一激,董掌柜的华屋美妾迷梦一下被打断了。他下意识便要伸手摸脸,却发现自己赤条条被捆了个结结实实。正面朝下被浸入了海水里!
他一时还没搞清状况,正准备扭头看看是谁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绑了自己,却被一只大手揪住他发髻,狠狠摁在了松软的沙子中!
好一会儿那只大寿才拽着他头发一下提溜了起来,此时董掌柜那张白净的肥脸上早已满是泥沙,长时间的憋气呛得他直翻白眼。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光过后,董掌柜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嗷”的一嗓子便嚎开了。
“来人啦!抓贼啦!”
他这么一喊,抓住他发髻的人反而放开了手,冷哼一声后抱着双臂站在了一旁。
软瘫在地的董掌柜嚎了几嗓子发现没动静后,这才借着漫天的星光张皇四顾;他很快认出这地方了,不正是旅顺口最南边的海滩吗——怪不得自己嗓子喊破了都没人,这地方荒凉地连鬼都不愿意待!
再一细看绑了自己的人,却原来是五六个身穿黑衣的魁梧汉子,个个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双寒光四射的眸子在自己身上梭巡着。
另外还有一人,虽然也是同样打扮,看身形却是干瘦矮小,露出那双眼睛更是喷火般盯着自己——刚才那两耳光就是这人扇的!
“怎么样,江大哥,你来动手吧?”刚才揪着董掌柜头发的那位魁梧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啊?……哦!……好!”那瘦弱汉子似乎有些神不守舍,应了几声后才犹疑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短刀刀刃上反射的星光照到董掌柜眼里时,他似乎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敢情不是要劫财,却是要自己的命!
双腿间一热,董掌柜竟吓得屎尿齐流,看着那瘦弱汉子似乎嫌肮脏向后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