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林小五看到一个巨大的橘红色火球从大纛附近的地下猛地钻了出来,稍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那声震得人耳朵疼的巨响!
厚厚的泥土层被掀起,地面上所有的东西,人也好、马也罢,还有许多原木棒子,无一例外地被狠狠甩上了天空,再重重落下!
三根高高的大纛像弱不禁风的小草般一下就被吹翻在地,那杆绣着银色巨龙的大纛刚好砸在列好阵的骑兵群中,就像一根巨型鞭子狠狠抽下,立刻抽出了一条血沟。
爆点中心正是泉智男的亲兵队,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亲卫连人带马被放了纸鸢,高高飞起了七八丈,然后化成一片血雨重新洒落大地。
最惨的是中军大阵——猛烈爆炸掀起的石块如同火铳发射的铅丸般****而出,顿时就在大阵的后部“啃”出了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爆炸引发的罡风甚至吹到了瀛洲城头的热气球处,藤筐猛地一震,林小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他傻乎乎地大张着嘴,目光却一刻都舍不得离开那朵冉冉升起的蘑菇状烟云。
蘑菇云并没有吸引他太久,很快,接连不断的爆炸让他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广袤的大地上连绵不绝地迸裂出一团团炽热的火球,仿佛夏夜天空中不断闪现的点点繁星;火球激起的圆形气浪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将这仲春的大地装扮出另一种血色的美丽;隆隆不绝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惨叫、哀嚎、惊呼和尖叫,浑不似人间模样。
气浪阵阵袭来,把个热气球晃得如同怒涛中的小船,林小五却浑似不觉,半个身子都快够出藤筐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娘呀!这么壮观的景象,宁可摔死也不能错过!
城头上,付狗儿同样顶着猎猎的罡风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外。
角度不同,所以他眼中的大爆炸又是另外一种景象。
第一次爆炸响起时,朝鲜人那虽然躁动不安却井井有条的大阵一下沉寂了,似乎时间瞬间停止了,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势,直到轰隆隆的爆炸声将他们掀飞或是淹没。
大地上,陡然升起了一片烟柱森林,而且不断向四周蔓延着;朝鲜大阵似乎变成了一口沸腾的大锅,只是其中翻滚的,不是开水而是残肢断臂和各种破碎的木片;原本清新的空气瞬间便混杂满了黑火*药燃烧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儿。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付狗儿大脑里一片空白,攥着火铳的左手和捏着通条的右手仿佛打摆子般抖个不停,而两腿之间早已湿了一大片——这一切他却丝毫不觉,颤抖的嘴唇里反复吐出的只有两个字:“天呐!”
就在林小五和阿木凝视着这片修罗杀场的时候,泉智男已经死了——他躲过了大纛下那次猛烈的爆炸,却没能躲过正对着巢车的、小得多的这一次。
两次爆炸间短短的几息之内,泉智男已经想明白自己是遭了明寇的暗算了。
爆炸的硝烟被猛吹进巢车内时,泉智男就已经判断出,这不是什么幻觉法术,而是明寇在大纛下面埋设了大量的黑*火药!
看着那三面大纛如狂风中的草茎般被轻易吹倒,他心底立刻涌上了深深的自责——他万万没想到,这场历时数月、精心筹划、胜券在握的仗居然会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败了!
没错!就是败了——虽然他还活着,虽然他还有数千精锐,虽然他的大阵还基本完整,可他知道,自己,败定了!
这是因为大纛倒了——大纛就是他的象征,大纛倒了,也就意味着在全军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死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主帅阵亡只会意味着一件事——溃散!
所以自责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息都不到,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便开始谋划如何善后?如何在大败之余阻止溃散、重振余威,抵挡明寇的进攻?如何为王廷保住济州城这最后的立足之地?如何请王廷另择贤良、重起大军?
他甚至想好了自己在处理好这一切后,如何自刎以谢天下!
但这些纷乱的念头很快便被接踵而至的爆炸撕得粉碎!
明寇既然能在大纛地下埋设黑*火药,又如何会放过这整整齐齐排好队的征讨大军?泉智男稍一转念便已明白了自己之前的筹划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又是一个心狠手辣、做事做绝,绝不给对方留下任何一丝希望的人——这是泉智男此刻对那位从未谋面的明寇首领的评价!
老泪纵横中,泉智男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之前,他从各个渠道了解过这位明寇首领,得到的印象是一个年轻、儒雅、待人和善的明国秀才!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印象,所以老将自然而然地得出了这位明国秀才在大军压境时,最有可能的选择便是据城死守、通过消耗战逼迫自己退兵!
谬矣!此谬何其大也!
这些念头纷至沓来,可在泉智男脑中闪过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他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巢车位置很高,他的视野当然也就非常开阔,这让他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军如何在炼狱般的攻击中瞬间瓦解!
每一次猛烈的爆炸,中军大阵上那些毫无准备的士卒总有几个会被当场撕碎,人还在半空中便变成了一汪血水和支离的肉块;爆点周遭一丈之内,再看不到任何活人,被崩起的石块木料砸得一个个血肉模糊;最惨的稍远一些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