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之所以特意吩咐叮嘱赵云要注意截击胡轸之援骑,却是因为伊阙诸关离阳人聚、广成聚的董营只有百十里地,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文丑、孙坚等决定既不攻梁县、也不攻注城,而是要直接进攻阳人聚、广成聚的董营,可一旦等到战事开始,坐镇此诸关中的胡轸却必能很快得到讯息,他如遣骑来救,确如文丑所说,至多两天可到。
胡轸如果派出援兵,两天就可以到达,而因为董军精锐的缘故,文丑现下却尚不能确定他需要多久才能把阳人聚、广成聚的董营给攻败,如果能在两天内,甚或是在一天内就能将之攻败,那当然是最好,可如果不能,就需得把胡轸可能会派来的援兵给考虑进去了。
文丑又道:“梁县、注城附近的山谷中颇有蛮人居,今我与董营将战,这山谷中的蛮人亦不可不防,子龙,你不但要戒备胡轸可能会派来的援骑,也要戒备战场左近山谷中的蛮人。”
伊阙以南多大山长谷,早在先秦时,这里的山谷中就多有蛮人聚居,直到现在也仍还有不少野人出没,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中,直到三国魏时,魏国还曾专门在注城西北百里外的陆浑城中置了一个防蛮都督,所防的,就是周围山谷中的那些蛮人、野人。
文丑等将要与阳人聚、广成聚的董营大战,从常理而言之,这敌我万余精兵的鏖战,那山谷中的蛮人必是不敢来掺和的,可战胜则罢,万一落败,这蛮人见到机会却说不定会趁火打劫,袭击败军,所以,不止伊阙诸关中的董军,这山谷中的蛮人也需要防备。
赵云应诺。
文丑又道:“董兵精悍,我与之战。胜败两可间,如我败,子龙,你不需来救我。看好后路即可,是我可从容后撤即可。”
“诺。”
“我如胜,你也不可急麾军歼追,可待我军令,然后再诸部纷动。”
“诺。”
留给赵云、豫州校尉统带的那两万多人大多是新卒。新卒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可以打顺风仗,难打逆战,一个是没上过战场,平时操练得再熟,头回真刀实枪地与敌人血战,难免心慌,这一慌肯定就会出现各种的错误、漏洞,进而便有可能会导致整个的阵型大乱,因了这两个特点。所以,文丑交代赵云,叫他不管自己是胜还是败,都万万不可立刻带兵上阵,否则,如果文丑败了,只会雪上加霜,而如果文丑胜了,也很有可能反会因此而转胜为败。
赵云这回虽是肩负的留守军中之任,看似不用上阵。似乎很轻松,而其实他担负的责任并不比文丑、孙坚、周路的轻。文丑三人只管在前杀敌就是,而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变局却都得由赵云来负责应对。
颜良见文丑叮嘱完了赵云,当下起身问道:“大兄。后日就要出战,虽然定下了出战的中、左、右三军,也定下了留守的将校与部队,可正如方才军议时所说的:‘大兄刚在颍川郡大胜了董骑一阵,董军而今必怀畏怯’,今我出战的三军虽不足万人。合计却也有九千之众,而董营之兵才仅五千不到,依然是我众彼寡,如他仍怀畏惧,竟还是不肯出战,该如何是好?”
如果把全部兵马都压上去,三四万之众,董营的董兵可能不敢应战,可现下换了只选用精锐去战,却依然有九千之数,仍旧比董营里的董兵为多,差不多是其二倍,那如果董兵依然怀怯,不敢出战,那该怎么办才好?
颜良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文丑笑顾田丰、田畴诸人,再转对颜良,说道:“彼如肯出战,自然最好,彼如仍畏我兵众,不敢出战,公骥也无须担忧,……。”他自指肚腹,笑道,“我已得良计在此了。”
阳人聚、广成聚董营的领军主将是胡轸帐下的一个校尉,名叫杨定,亦是凉州人,与胡轸乃是同郡,早年从胡轸共投到了董卓麾下,勇悍敢战,数先登,历战颇有功,因得以被胡轸亲点,被派到了此处把守伊阙、广成诸关的东南前沿阵地。
董卓到洛阳,掌握住了朝权后封赏帐下诸将,各给升官加爵,分授中郎将、校尉,杨定因为此前多有战功,也在被封赏之列,被董卓表为了校尉,原本号为“振威”,今次山东诸侯起兵,为壮本部声势,宣以正朔之名,董卓又给他改了一个校尉号,而今名为“讨逆”。
袁术表奏的孙坚就是“行讨逆将军”,天下战乱,诸侯纷争,皆欲以“大义”为号,可到底谁才是“正”、谁又才是“逆”,却也是难以说清了。
文丑、孙坚等部在注城东驻营,当日商议完进军的方略,次日休整了一天,然后在第三天一早全军开拔,除留下一名豫州校尉统三千人看梁县、程普统两千人看注城外,余下三万多步骑悉数进军至了阳人聚、广成聚中间的董军营外。
在营外十五里处,文丑传下军令,命各部暂停,遣了哨骑去董营外再探。
由此地至董营,来回三十里地,哨骑快马疾驰,未及一个时辰便折转回来,向文丑回报。
“禀将军,董营闻我军绕过注城、忽至营前,营中顿乱。”
“董军可有出战之意?”
“我等远远在营外闻得营中鼓声大作,料应是董将在召将聚兵,不过董营的辕门紧闭,却似无出兵之意。”
文丑转对身边的孙坚说道:“看来元皓、奉孝所料不差,这董兵败了一阵,确是收起了骄纵之心,一改前态,现下却是变得胆怯惧战了。”
如非惧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