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怒对文丑说道:“汝南袁氏世受国恩,四世三公,为天下所重,我向以为他家乃是国之坚石,今故太傅袁隗无辜被害,袁氏在京者凡数十余口尽为董卓所戮,袁本初、袁公路兄弟既不思报还国恩,又不思为家门报仇,分屯兵於冀、荆,心怀别图,这倒也罢了,……子孝,你我方破董贼,正要再进兵长安,以迎圣驾,他两人却竟在你我的背后插刀子!孰不可忍也!”
文丑问孙坚道:“二袁已行事如此,文台,你意你我该将如何?”
孙坚骂道:“竖子不足与谋!”骂完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如何?你我难道还真的去当这个执金吾、司隶校尉不成?事已至此,总不能坐看颍川、常山被人占去。”
“文台的意思是:你我当撤兵归郡么?”
“也只能这样了!”
文丑、孙坚在洛阳城外住了一夜。
次日上午,又得军报,说周昂领兵五千,已出河内,往颍川而去。
这个周昂是丹阳太守周昕的同产弟。
周氏兄弟共兄弟三人,除周昕、周昂外,还有一个幼弟,名叫周喁,他兄弟三人家在会稽,会稽周氏乃州郡之一名族也,与汝南袁家世代通好,故而周昕、周昂、周喁兄弟与袁绍、曹操皆交好,现除周昕因在丹阳为太守而未在河内,周昂、周喁都在袁绍帐下任事。
孙坚听到这个消息,又是大怒,对文丑说道:“袁本初相逼何急!”
打下洛阳后不久,因见大势已去,洛阳东、南诸关中的董兵多弃关而走,故而现下颍川与司隶交界处的轘辕关中已无董兵把守,当董兵退后,被文丑、孙坚留在颍川的部队接管了此关,因而现在可以经洛阳过轘辕,直入颍川。相比之下,这段路程要比从河内到颍川近得多。
因了这个缘故,孙坚虽是恼怒,但也没有急着就回颍川。
文丑对孙坚说道:“有卿与我雄兵五万余众在此。周昂只带了五千人岂敢入颍川之境?以我度之,他应只是做个样子罢了。文台,诸陵被董卓毁坏者,有的还没有被填塞完,你我不用着急。且再等上两日,待填塞好了诸陵,等把洛阳宫中收拾妥当,你我再带兵返郡不迟。”
孙坚应道:“卿言甚是。”
文丑心道:“我记得文台便是在此次讨董时,于宫中发现了传国玺,……却也不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如若是真,却为何直到今日我还没有得到诸部的回报?”
打着收拾洛阳宫室的旗号,文丑调集了数千部卒,由赵云带着现正在宫中细细搜寻,——当然。文丑没有告诉他们要搜寻的是什么,只是命令他们仔细检点宫中遗存,凡是发现与天子、皇室、国家有关的器具文牒,首先要来报给文丑知道,然后再封存完好,以备将来可能的需要,只是,赵云带着人在宫中已搜寻了两天多了,倒是找到了一些与天子、皇室、国家以及公卿大臣们有关的器具、文谱、典籍,可至于传国玺?却是半点消息也无。
同时在宫中搜检的还有孙坚的部曲。文丑心怀疑惑,又想道:“莫不是传国玺已为文台所得?”
文丑、孙坚都在城外住,但两人各有部曲,故而不在一营。辞别了文丑,孙坚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营中。入到营里,进到帐内,孙坚屏退左右,打开帐角的一个铁箱,小心翼翼地从箱中捧取出了一件物事。只见此物乃是由玉石通体刻成,方圆四寸,龙鱼凤鸟钮,正面八个字,乃是大篆,字曰:“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可不正就是文丑所思不得的传国玉玺!
文丑猜测得不错,这个传国玺正是被孙坚的部曲在宫中发现的。
发现此物的是个兵卒,这个兵卒不知此物是何,只觉得应是一件宝物,因而私藏了下来,结果却在当夜被巡查的程普发现,程普没有声张,因事关重大,为了保密,他先是寻个借口杀掉了这个兵卒,继而便悄悄地将此物献给了孙坚。
莫说文丑不知孙坚已得传国玺,便是孙坚营中的诸将,至今也只有程普、吴景、孙贲等寥寥数人知道传国玺到了孙坚的手中。
孙坚独在帐内,轻轻地抚摸着这方据说是传自秦始皇帝、代表着“天命”的印玺,看向印玺的眼中透出复杂的光芒。他喃喃念着刻在这方印玺上的八个字:“受命於天,既寿永昌”,他顿了顿,复又念诵前四个字:“受命於天”,念了一遍,又念一遍,反复念了多遍。
孙坚心道:“‘受命於天’。不意今在洛阳竟却得到了此玺!……这究竟是代表了何意?”
孙坚出身寒微,其家非是儒门士族,因对巫术神鬼一道颇是相信,又也正是因了出身寒微之故,他本是提足了劲要保大汉,想使得自己的家族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功业而成为如汝南袁氏、弘农杨氏这样世代公卿的名门望族,可在保大汉的途中,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忽然得到了传国玺,联系到巫道的神鬼之说,他不觉就产生了迷惑,心中想道:“此玺落入我的手中,到底是因为上天想让我立下为汉室找回传国玺的功劳?又或是在暗示汉家的气运已尽?”
他又想道:“我与子孝都往宫中派了兵马,但此玺却没有被子孝得到,而是为我所得,……‘受命於天’、‘受命於天’,这难道就是‘天命’么?”
联系到眼下的局势,他又想道:“二袁各怀私心,不思为国,今正当我与子孝要继续追击董卓之时,他两个各自表人,来夺我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