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i乃是初次相见?”
“正是”
“既然是初次相见,我方才於道上却见足下把自带的口粮悉数赠与了他们,这却又是为何?”
“足下原来是想问这个!”这个年轻人笑了起来,说道,“在下本地人,家中虽贫,也不致断炊粮,因见此数人饥饿可怜。所以把自带的口粮赠给了他们”
“路上流民众多,足下却又为何不救济别的流民,单单救济那几个人?”
这个年轻人踌躇片刻,回头望了眼。那几个青壮流民在拿了他赠予的吃食后不再坐於野上,相伴远去他转回头,说道:“不瞒足下,我不救济别的流民,单单救济这几个人实是存了私心的”
“是何私心?”
“此数人壮年有力。坐於田野上,各按兵器,虎视路人在下恐彼等会为盗贼,因而赠口粮与之”
文丑回顾荀彧元氏荣李宣,荀彧三人皆露出惊奇的神se文丑亦奇之,转回头,心道:“此人衣衫粗陋,显是家中不富,闻其言语,尽管口齿略有不清。言谈却颇文雅,应是读过书的”因问道,“请教足下高姓大名?”
“在下岑竦”
文丑喃喃道:“岑竦……”这个名字很陌生,以前没有听府中的人说过
元氏荣面露讶se,插口说道:“敢问足下,可是字叔敬么?”
这个叫岑竦的年轻人没有想到元氏荣居然知道他的字,怔了下,答道:“正是,不知足下是?”文丑对他说话时说得是洛阳正音,也就是官话。元氏荣说的却是赵郡土话,他迟疑说道,“听足下口音,像是本郡人?”
元氏荣上前一步。离他近了点,上下打量他,笑道:“不错,我是元氏人足下可能听过我的名字,我姓元氏,名荣”
元氏荣乐峻魏畅是常山国是最出名的三个青年才楷他的名字岑竦当然听说过。立刻肃容行礼,说道:“足下高名,竦久闻之,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到足下,实竦之幸也”
元氏荣回了一礼,笑道:“君名吾亦久闻,久yu拜访,苦余暇,今与君相见於道,意外之喜也”向文丑介绍,说道,“此吾郡孝子,他的父亲是故左冯翊,当年亦是吾郡名士”
左冯翊,是三辅之一三辅是前汉的京畿,在今陕西境内左冯翊既是官名,也是辖区之名,相当於郡太守堂堂一郡太守之后,故二千石之子,却衣着如此粗俭?
文丑深为之惊讶,细问之,这才知道:岑竦是遗腹子,在他出生前他的父亲就卒於官了,他父亲在官清廉,一介不痊有政声,病卒后,门生故吏郡民送赙者甚众,郡府也依照惯例送了不少赙赠,可岑竦的母亲却悉把这些赙赠谢辞,所受,说道:“亡夫故前对我说:‘生清死廉’我不能违背他的话”独自一人抚柩归家,归家六个月,产下岑竦
岑竦的父亲为官清廉,不治家产,他母亲又辞绝了郡中赙赠,扶柩归乡时随行带的只有些许破旧的家用之物,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生活很艰难
可他的母亲很有志气,从来不求人,人有馈赠者亦皆不受他母亲的娘家很富,有人劝他的母亲:“母家富,何不归母家养之?”他的母亲不肯,回答说道:“我的两个儿子都早夭了,只余此幼子成活,他是遗腹子,没有见过他父亲的面,我如果带着他住到我的母家,我担忧他会忘了他的姓而且,我的这个幼子尽管还鞋却也是个男儿,岂有丈夫寄居别姓家,仰人鼻息的?我如这样做了,怎么对得起亡故的夫君?”坚决不肯寄人篱下,等岑竦稍长大点后,乃贩果为业,供其读书,i尺食,往往一天只吃一顿饭,却依然不改其志节
乡里人因而很敬重他的母亲
有这样的家教,岑竦长大后,在学问上虽然没有什么出se的地方,在为人上却深得古贤人之风,非尝顺母亲,忠厚淳朴,家余财而却能周急继困,县知其名,郡亦闻之按理说,他的父亲是故二千石,他的母亲又为乡里敬重,他本人也被乡人称贤,早就该被乡里举荐郡中察举了,却奈何赵是小国,人口不满二十万,两年才有一次一察举,这被察举的名额又尽被各县的士族豪强占据,是以岑竦至今尚未能得到国里的察举,仍在乡野为民
元氏荣笑对岑竦说道:“前年,我听说足下被石邑县辟为县吏,然而却被君母辞绝了?”
“是”
文丑问道:“这却又是为何?”
岑竦答道:“家母对在下说:‘汝父故二千石。有名於州郡,汝岂可为斗食吏,受人驱使,呼喝如小人。使汝父蒙羞於九泉下?’因此不许在下接受县里的辟除”
李宣脱口而出:“君母真是一个贤良的人!”退下,又称赞岑竦,“君周急济困,为免流民沦为盗贼,舍口粮而尽赠予之。宁愿自己肚饿,亦贤良之士!”
岑竦是个淳朴的人,得了李宣的称赞,脸上竟是一红,想要谦虚几句,却因李宣赞的又有他的母亲而最终把话咽了下去他很敬爱他的母亲,赞扬他,他可以谦虚,称赞他的母亲,他却不愿谦虚
文丑叹道:“‘君母贤良。君亦贤良’,诚哉斯言!像君这样贤良的人怎能久居乡野,不得上进呢?君为遗腹子,君母把你养大贩果供你学经实为不易,吃了很多的苦今君已cen,正当是回报君母养育教诲之恩时君有贤母,我当使君孝母!”
他心道:“我到任以来,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军事上,除辟用了元氏荣郭嘉寥寥数人,还没有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