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柳仲归来。
文丑房内。
“柳兄,怎么样,今日可还顺利?”文丑言道。
“嗯,乡内新安,都比较守规矩,有些也是小事,无伤大雅。”柳仲回道。
“那三合里朱勇你可派人调查清楚了?”文丑上前一步,轻声言道。
“嗯,本来只知其非同道中人,也不曾特别在意,不想他竟犯下如此多的罪过。”柳仲从袖内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文丑道。
文丑接过竹简,随即展开凑着摇曳的灯光查看,不觉触目惊心,只见其上共罗列了十几条罪状,当头第一个是“强/奸”,第二个是“私并田地”,第三个是“贼杀”,另外又有私杀奴婢、和奸等等诸罪,其上注有时间及苦主的名字籍贯。
“柳兄,这些罪行可都当真?”文丑将竹简甩在案上,肃容询问道。
“千真万确,其上苦主的亲人、邻里均可作证!”柳仲咬牙切齿道。
“可恶,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想此等渣滓也配活于世间?”文丑眼中厉光一闪而过,怒极道。
“那文君打算如何处置?”柳仲谨慎言道。
“其罪虽多,但多不致命,想来也是他没有那个胆,不比林青、林节兄弟,犯的是砍头的罪过。”文丑沉吟道。
“如此说来,也只能关押一二了?”柳仲言道。
文丑皱眉细思了一会,心想:“这朱勇虽也同林氏众人一般的争勇斗狠,祸乱乡里,但毕竟势弱,家资不过数十万,所养宾客也多是不入流的角色,皆是胆薄惜死之辈,不足为虑。再者仅上述那些罪证,虽不能治其死罪,也足以使其于囹圄中度过后半生了!”
文丑抚了抚竹简言道:“不止是要关押,除恶务尽。”
“明日要不要我叫些人来,与你同行?”柳仲询问道。
“嗯,明日公骥和子勇应该就回来了,若是你明日不需巡防乡里,叫上三五个可靠的兄弟,应该就可以了。”文丑想了想道。
“刚好巡逻查看了一遍,正是该修养两三天的时候!”柳仲笑道。
“呃,这倒是又给柳兄找麻烦了!”文丑尴尬笑言道。
“今君为有秩,我为游徼,我不敢以兄居之。望文君日后还是别‘柳兄、柳兄’的喊了。”柳仲挠头言道。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同文丑言说的,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来这些时日他二人都多有忙碌、不得空闲,二来柳仲前些日子也没有完全确定是否要追随文丑。如今柳仲观文丑之言行,较之其父文烈公,更优,兼之是文丑举荐他做的游徼,这就相当于是他的举主了,于是心中才下了追随的决定。
所谓“举主”,就是旧时对被举荐者而言,举荐者为其“举主”。对被举荐人来说,“举主”就是他们的恩人,平时要对“举主”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视“举主”如君父一般。
“哦,柳君可有字否?”文丑闻言心知柳仲此是表态追随之意,询问道。
“我一粗俗下人,哪能有字。”柳仲挠头言道。跟在文丑身边久了,说起话来也略微有些文气了。
“嗯,你如今已为游徼,虽非高官,但亦属郡吏之列,怎能无字,若不若不嫌弃,我冒昧为你取一字,不知可否?”文丑想了想言道。
“早慕文君才学,若是你给俺取字,是我的荣幸!怎会嫌弃呢?”柳仲喜出望外道。
“嗯,你名为“仲”,所谓仲者,中也,不偏不倚,可取字“子正”。”文丑沉吟片刻,言道。
“子正……子正……很好,以后我就是柳子正了!”柳仲闻言低吟数句,喜道。并向文丑鞠躬道:“谢文君赐字之德!”
“哈哈,子正,来、来、来,我们开怀畅谈!”文丑亦是为能收下一员猛将而心情欢畅。
……
当夜,文丑并未让柳仲回去,而是与其抵足而眠,虽没畅谈通宵,却也直说到深夜子时、月上中天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杆,两人方起。起来后,老张头早就做好了饭,吃罢,柳仲又陪着文丑处理了会案牍,颜良、文霸等人来到。
“公骥,阿母他们还好吧?”文丑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大兄,阿母他们很好,此次回去,高兴不已,还老念叨你呢,说,听闻你在乡中所为,甚感欣慰。”颜良回道。
“如此就好,文氏亭据此不远,有时间,就常回家看看,也不错。”文丑若有所感道。此家是可常回,但二十一世纪的家是再也回不去了,所以现在的文丑对“家”的感情特别珍惜。
“子勇,我叔没什么交待的吧?”文丑又问道。
“大兄,家父确有一言要我转告于你,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霸认真言道。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文丑低吟两遍,了然。心想:“看来是我名声渐盛,叔父怕我居功自傲啊,依此告诫于我。”
此语出自春秋时期的《老子》,讲的是:孕育万物而不据为己有,为万物尽力而不自恃己劳,大功告成而不居功自傲。
“哦,想我文氏世代从军,叔父老年却渐喜文书,当真是武能上马杀贼,文能提笔泼墨,是我辈之楷模啊!”文丑由衷赞道。
这边文丑正与颜良、文丑、柳仲等在大堂上言谈说笑,忽闻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者显然很是着急。文霸正在门口旁边,随即就欲抬脚出门,一探究竟。
“文君,柳君……朱勇那厮好似要出动了,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