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怀古打量了一眼杜迷津,见她目光清亮,眉宇间隐隐有着一股倔强的正气,不由脸上显出一丝笑意,由衷的赞道:“不错不错,看来我那师兄挑徒儿倒也还算有些眼光。”杜迷津听出了柯怀古语气中的善意,警惕的心理稍稍缓和了一些,又听到柯怀古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心思太重,或许这也与你所修习的有关,毕竟我与师兄在传言中关系如何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不过你无须拘谨,我在此处等你,不过是有几句话要说予你听,说完便走,绝不阻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你大可平常心对待。我是你师叔,在这上清教里也算有些许地位,难道还真能为难你个晚辈吗?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你刚才是怎么给我见礼的?大气点,别给你师父丢了脸面。”
杜迷津听了柯怀古的话,心里无比震动。自己第一句话就是自报家门,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自然就是师傅的意思。柯怀古什么都没做,自己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岂非是告诉对方,师傅对他颇有忌惮?虽说眼下还不明白师傅不愿见自己的真正用意所在,但说破天也是自家的事,真的面对外人,里外拐杜迷津还是分的清的。所以眼下柯怀古这句看似云淡风轻的训斥,杜迷津毕恭毕敬的受了,并且心悦诚服的回道:“是,师叔提点的是,迷津受教了。不知师叔有何话要说与我听呢?”
柯怀古察觉到了杜迷津情绪上的细微转变,很是赏识她的聪慧,心下暗叹道“与聪明人交谈总是能省去很多麻烦口舌,不像自己那个榆木脑袋的棋墨”。看着顺眼,自然不吝点拨,于是柯怀古微笑着问道:“你这夜色疾行,可是为了上山一探究竟啊?”
杜迷津闻言眼中眸光微聚,本能的反问道:“不知师叔如何得知迷津的意图呢?”
柯怀古听了忍不住朗声笑了许久后,摇着头感叹道:“孩子是聪明孩子,只不过还是差了些火候啊。”不待杜迷津多言。柯怀古微敛神色的继续说道:“孩子,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有这样的疑问,但我绝对不会真的问出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杜迷津摸不透柯怀古这么问究竟是什么路数。于是谨慎的斟酌着说道:“您是迷津的师叔,是上清教掌门座下一辈中非常有才能,非常值得弟子们尊敬的师长。”
柯怀古摆了摆手,显然并不认可杜迷津给出的答案,他一针见血的说道:“孩子。把你学的那些本事收一收,你师父应该教过你,谋略也是要讲利弊与强弱的。不用在我面前抖机灵,与强者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连傻都不装,所以歌功颂德的马屁话,说了不如不说。其实你心里真正的答案应该是,我不仅是你的师叔,更是与你师傅争夺掌门之位的竞争者,也就是你的对立面,不是吗?”
杜迷津有些无措。习惯了与自己师傅秦济世那种和煦如风的相处和沟通,这样不留余地的柯怀古让她非常不适应。她当然知道柯怀古实在提点自己,每句话似乎都透着足够自己以后受用的道理,只是心怀善意却言辞犀利到让人很难下台,这套路实在有些诡异。杜迷津真的不清楚自己眼下应该接什么话才更得体,于是只能目光诚恳的看着柯怀古点了点头。
柯怀古对于杜迷津的反应倒也没什么挑剔,他只是继续说道:“既然你把我定位在对立面,眼下又来问我如何得知,换做是你,又能给出什么答案呢?如果我另有目的。自然不会告诉你真相。就算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真的能信多少呢?所以这个问题实在愚笨的紧,不问也罢,不是吗?”
杜迷津听了柯怀古的话沉思了半晌。说实话,柯怀古能这样开诚布公的与杜迷津交谈,这让杜迷津感到很意外。子曾经曰过:“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这么看来,柯怀古的言谈作风。到颇有些君子意味,再加上又是长辈,杜迷津心里对柯怀古的尊重自然多了一些。你以什么方式礼遇我,我自然会以什么方式回报之,于是杜迷津把心一横,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实话实说的认道:“师叔说的是。实不相瞒,迷津此行确实是想去探望正在闭关的家师,不知师叔有何见教?”
柯怀古自然早就听闻过杜迷津的品行,也相信能让自己的徒弟梁祐焕百死不悔的绝非凡品,只是今日得见,对于敌友不明的人敢这般坦荡荡的交付,这份心胸与胆色,着实让他惊喜。晚辈弟子中有如此风骨的本就不多,加之又是女子,柯怀古有了惜才之意,原本想要点到为止的话,说的也就更加详尽和诚恳了:“我等在这里,自然是不想你上山,原因非常简单,现在还不到把一切揭露于人前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能在这里守你,别人自然也能得知你的行踪。你固然聪明,但尚缺阅历,所以你现在还不具备独自探寻真相的本事。上山后会怎样你可曾想过?看到了你想看的,你就是质疑师命、忤逆师傅,是大不敬。就算你师父宠信你,这隔阂也是存了,人性有多悲凉,学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懂?上山如果没有见到你想见的,你又想如何?要给你真相,就不会让你有探查的动机。不给你真相,你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势单力薄的又要与谁对立?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很可能牵扯的是上清教内部最隐秘和黑暗的**,你还不算人物,你承受不起真相。这件事言尽于此,我说过不阻你,怎么做你自己决